“很有名的樂隊麼?”陳書澈心裡有些疑惑。他常年泡在實驗室裡,對于這種熱鬧的圈子參與的并不多,甚至有些放不開手腳。
他試圖讓自己快一些融入氛圍之中,好顯得不那麼格格不入。
像是猜到陳書澈在想什麼,吳琮手圈成喇叭狀,湊到他耳邊大聲說道:
“這家店請來了霧港晴天樂隊,新銳的駐唱,實力很在線的,你等會聽聽就知道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吳琮來這家店,除了五折,最吸引他的就是這個樂隊。
“一會兒就開始了。”
陳書澈定睛看向舞台,舞台昏暗,他先是看到台上的人影。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他整個人随意地站着,卻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慵懶和松弛。
隻不過,這身形……怎麼那麼眼熟?
還沒等陳書澈細看,在柔和的光束落下的同時,熟悉的歌聲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陳書澈在看清唱歌的人後,瞬間愣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眼,重新确認着眼前的一切。
舞台上,莊牧野坐在高腳凳上,長腿撐着地面,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地彈奏着吉他。
歌詞緩緩從他口中流淌出,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着一種獨特的沙啞。
“這份愛多隆重,憑什麼落空。”
“那些海誓山盟,行色匆匆”①
“嚯,這駐唱果然名不虛傳啊!”吳琮晃着手裡打開的手電筒,在陳書澈旁邊咬耳朵,“書澈,怎麼樣?這現場收音堪比演唱會,來這麼一趟值了啊。”
陳書澈聽了半晌,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回應:“确實。”
他自是心裡清楚,小牧是個唱歌的好苗子。
他每次回到家,都能看到莊牧野抱着琴譜勾勾畫畫,甚至他住的房間都擺滿了樂器,床上也不例外。
到後來陳書澈實在看不下去,不顧莊牧野再三推脫,趁着莊牧野在學校上課,他把家裡的一間空閑的客卧改成了琴房。
他記得那天莊牧野回到家看到房間的變化,整個人激動的不得了,一個熊抱撲上來,抱着他語無倫次地說了好幾聲謝謝。
那時他才知道,雖然莊牧野家裡富有,祖上三輩經商。但他的父母卻認為搞音樂的不學無術,禁止小兒子把樂器帶回家裡,
這也是為什麼莊牧野一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就準備用攢的錢在學校外面租一間房子。
他需要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不被人打擾,來創作并實現自己的夢想。
可是,牧野不是說來見朋友?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是在......提防着他嗎?
一些不合時宜的思緒出現在陳書澈腦中,這些思緒猶如幽暗深海裡驟起的漩渦,将他一點點吞噬,拉進深淵。
他搖搖頭,握緊手機,喉嚨發澀。心裡有個聲音告誡他:不要多想,沒什麼的。把注意力放在演出本身上面。
台上青年眼神裡透着一股子漫不經心的自信,他唱的很輕柔緩慢,台下原本躁動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讓人不自覺的沉溺在其中,被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環抱其中。
莊牧野正專注地彈唱,突然察覺到一道熾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微掀起眼皮,目光與陳書澈撞了個正着。
刹那間,莊牧野眼底掠過一抹震驚,慌措到甚至手下的琴弦都彈錯了幾根。
書澈哥怎麼在這裡?他上輩子不是從來不來這種地方?
這一切的慌亂在他對上陳書澈三年如一日般溫潤帶有鼓勵的眼神後,瞬間化為虛無。
早已快速調整好狀态的陳書澈站在舞台下,随着人群舞動的節拍朝莊牧野晃了晃手中握着的那束光。
他眼中晦澀神情褪去,此刻滿是欣慰,甚至在對上莊牧野的視線後,挑了下眉眼,仿佛在說:真是酷極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莊牧野,握住話筒,偏開頭無聲笑了下。他望着陳書澈,聲線輕緩地劃過吉他和弦:
“親愛的不要哭,他愛你在無人處。”
“走過來時的路,如花般被他呵護……”②
台下無數的手機手電筒亮起,彙聚成一片星海。一曲畢,台下掌聲不斷,仿佛在為兩人這一刻的相遇而歡呼。
莊牧野調整好氣息,瞳孔映入細碎的光點,顯得格外有神。他頂着一雙小狗眼,眉眼深情的看向陳書澈。兩人視線在空中無聲地對上。
陳書澈耳邊隻剩台上那人的聲音,他聽到青年說:
“各位,别再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