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渡不解:“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冤有頭,債有主,你欠我的!”
關雲渡還想再問些什麼,突然周圍升起了濃霧,他隻覺身體輕飄飄的,根本不是在酒店的房間,而是在一個異空間裡。
當迷霧散去再睜開眼時,一縷朝陽透過窗簾的細縫照了進來,房間很安靜,地闆也是幹淨的沒有水漬,就像一場夢境。
可昨晚的場景過于逼真,那鬼怪說的話也猶在耳邊回蕩。
他不敢一個人待在酒店,之後更加揮霍無度,白天睡覺,晚上就去地下賭場玩一個通宵。
說來奇怪,之前的好運似乎被反噬,赢回來的錢又以流水般的嘩嘩流了出去。
可是這一次,關雲渡卻好像被麻痹了神經,輸赢無感,甚至對這種無度的賭博徹底失去了興趣,當他一夜又一夜強迫自己坐到賭桌前,不敢獨自待着周而複始這種事時,這讓他感到作嘔。
夜幕降臨,空虛像是一個空洞無底的深淵,他被關家人找回去後神思恍惚,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才恢複正常。
他有時候分不清楚何時是現實,何時是夢境,好長時間以為顧長笙隻是一場噩夢,肚子一天天卻大了起來。
飄遠的思緒漸漸回籠,關雲渡聲色隐忍而沙啞:“你什麼時候才肯放過我?”
顧長笙折騰了他一夜,直到他開口求饒他才肯罷休。
次日關雲渡在顧家宅子裡醒來,不似之前那樣疲憊不堪,他甚至能感覺到這屋子周圍有源源不斷的能量,仿佛在被自己吸收。
那個自稱叔公的男人不在,隻有一個沉默寡言的管家料理他的生活起居。
這期間顧長笙每晚如約而至,他竟然已經開始習慣了這家夥的神出鬼沒,甚至從一開始的惶恐不安,到現在的輕松應對。
逃又逃不掉,就隻能逼迫自己适應了,這是人的求生本能。
人的習慣真可怕,或許他也早就瘋了,不算是什麼正常人。
*
是夜,關雲渡伏在書案前,用畫筆沾着顔料細緻塗抹着畫作,一道陰風從小窗吹了進來,屋内的大燈失靈,庭院馬燈的餘光隐約照亮着屋内。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關雲渡背後籠了過來,将他整個人圈進了懷中,馥郁的沉香吸入鼻間,讓關雲渡有些晃神。
“這是,我?”顧長笙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在畫自己。
關雲渡微舉起畫作:“像你嗎?”
“嗯,栩栩如生。可你為什麼突然畫我?”
關雲渡淺笑,眼底卻隐藏着憎惡與恨意:“我曾經畫觀音像也栩栩如生,但後來我心中都是怨恨,每畫一筆都會身心不适,然後過于神經緊張而吐血不止。你看,我現在畫着你,每一筆都流暢得很!”
“你心中有邪。”顧長笙如是說,“所以你心中有我。”
“……”得,跟個戀愛腦說什麼呢?反正說什麼都是對他有意思。
關雲渡伸了個懶腰,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居然已經淩晨了。
冰涼的吻落如雨滴落在了關雲渡的脖子上,關雲渡仰着脖子如同獻祭一般将自己奉上,顧長笙壓着他在桌案上狠狠做了一次。
關雲渡從意亂情迷中清醒,推拒着依舊興緻高昂的鬼怪,“今天我累了,放我休息吧。”
顧長笙并不打算放過他,關雲渡卻牽過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他已經很大了。”
鬼怪的清冷的雙眸逐漸動容,寬大的手掌在他隆起的腹部遊移,“你覺得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
關雲渡翻了一個大白眼:“人模鬼樣吧!”
“不會的,他會長得很好看,或許像你更多一點。”說着,顧長笙癡迷地輕吻了下他的臉頰。
關雲渡咬着牙,生生扯開扣在腰上的那隻手,卻扯動了顧長笙手上新系的紅繩,繩子墜着那隻松石綠釉魚形陶瓷,動作時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之前他沒怎麼注意過。
“魚肚子裡是什麼?”
“是一顆镂空金珠,金珠四面刻字。”
這麼小巧的東西,居然内裡還有玄機,對當時工業技術沒那麼發達的時代來說,應該極珍貴吧?
“是嗎?刻了什麼字?”
“百年好合。”
“你怎麼知道?你們做鬼的還能透視?”
“不能。”因為這東西本就是他做來送給心上人的。
關雲渡用筆筒将畫壓住,讓顔料自然風幹,“我想休息了,你還不走?”
“我們可以一起睡。”
關雲渡一陣氣惱,嗤笑了聲:“随便你。”
說着,氣呼呼地直接倒在了床上,不再管他了。
顧長笙從身後四肢并纏将他鎖在懷中,偶爾吻吻他的耳垂與唇角,在關雲渡一聲不耐煩的輕嗤中,隻是溫存地環抱着他不再動作。
次日是個豔陽天,現在關雲渡極喜歡這種天氣,雖然鬼怪不見得真懼怕陽光,但會有所忌憚。
說起來,這隻鬼怪‘死了’三次,但每次都是過了幾天就會全須全尾的再次出現。
其中一定有關竅所在,隻要能找到關竅所在,就能一擊斃命,讓他再無重生的可能。
桌上的畫已經幹了,顔色鮮豔明亮,畫中的鬼怪栩栩如生仿佛要躍出紙中。
關雲渡用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挑中其中一張,發到了古玩群裡。
這古玩群說得好聽很風雅,其實就是見不得光的地下寶物交易群。
像這種群神神叨叨的人很多,奇珍異寶、能人異事,遇到什麼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