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顧長笙吓出一身冷汗,從夢中驚醒。
接近六月的夜晚很悶熱,顧長笙出了汗隻覺口幹舌燥,下床走到桌前,翻過一隻白瓷茶杯,倒了杯水一口飲盡,不過瘾,又倒了一杯。
解了渴,他推開了卧室的門,雙手撐着走廊的欄杆長籲了口氣。
今夜星辰璀璨,月如鐮刀,徐徐送來的涼風帶走了他身上的潮濕與悶熱。
“顧長笙!”
顧長笙呼吸一窒,狠掐了自己一把,已經分不清是清醒的還是在做夢。
隻見圍牆外,慢慢探出半個頭,關顯赫雙腳蹬着牆,竄上了牆頭,悠然坐在牆上喘了幾口氣,“叫了你好久,終于醒了嗎?”
“……”顧長笙一陣無語。
“怎麼不說話?是驚喜到說不出話嗎?”
這人,晚上是不要睡覺的?
“關老闆,你回去吧!現在這個時辰也不方便待客。”
“我們都是朋友了,不用你特殊對待。你真不請我進你屋去坐會兒?”
“真的不方便,請回吧!”顧長笙态度強硬。
“這麼不方便,是你屋裡頭有人嗎?”
顧長笙眉頭緊鎖,“你不覺得這樣過于僭越了?”
“既然這樣,我就坐在牆頭看看星星,看看月亮,這樣總可以吧?”
顧長笙猜不透這人到底想做什麼,此時兩人在同一片天地,共享清風明月,心情很微妙。
顧長笙不是讨厭他,是讨厭面對這個人時的失控,這是他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彼此就這樣兩兩相望,沉默地聆聽時間的流逝。
失眠一晚的關顯赫打了一個哈欠,眼皮開始有些沉。
“還不回去睡嗎?”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可你明明困得連眼睛都要睜不開。”
“那是因為有你在。”
顧長笙的心髒失控地跳動了幾下,胸膛傳來的沖撞,仿佛震耳欲聾。
“胡說八道!”顧長笙渾身泛起了潮紅與莫名的燥熱,轉身作勢要進屋。
“顧長笙,你要去睡覺了嗎?”
顧長笙無奈回頭看向他:“難道我要陪你在這兒站一晚?”
關顯赫長歎了口氣:“不用,你去睡吧,我也回去了。”
“早點回去,下次……别爬牆頭。”說着,顧長笙轉身進了屋,重新闩上了卧室的門。
可這一躺下去,他的心亂成了麻,翻來覆去地沒有睡意。
一直到三更天,顧長笙煩悶地坐起身,疲憊的喘了口氣,這覺怎麼越睡越累?
那人應該回去了吧?都這個時辰了,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
要不出去看看?
這個念頭一起,就跟中了心魔似的,再也壓不下去,顧長笙認命下床,放下闩子走到了二樓的欄杆前,居然看到那人橫躺着挂在牆上,枕着手臂也不知道睡沒睡着。
顧長笙無語,也不敢出聲叫他,他這樣挂着一旦受驚就很容易掉下去。
直到關顯赫的臉扭了過來,語氣掩不住的得意與調笑:“你不是要去睡覺嗎?”
“你不是說你回去了嗎?”
“我不是說了?回去也是睡不着,離你近一點,還能安安心。”
“你能不能别胡說八道?”
“我摸着良心說的,顧老闆怎麼就不信呢?”
顧長笙根本不信他有什麼良心,剛認識頭幾天還能裝,這才多久?就已經原形畢露!
“算了,你進來睡吧。”他還是心軟了,明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
他時常說顧靈秀沒心眼,自己也聰明不到哪去,知道這人是個坑,還非往裡面跳。
關顯赫一點也不意外,仿佛就笃定了他遲早會應允自己進屋。
待關顯赫進了房間,顧長笙又開始後悔,離天亮還有兩個半時辰,這怎麼熬過去啊?
關顯赫反客為主,一點也不認生,徑自脫了外衣與鞋襪,爬上了顧長笙的床。
看顧長笙還站在那裡一副進退兩難,他笑着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啊,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難道顧老闆以前沒有跟别人睡過覺?”
顧長笙被他輕佻的模樣氣到,憤然吹熄了蠟燭走到床邊,動作有些大地側身背着他躺在了外側。
其實關顯赫并不确定之前那次安睡是因為顧長笙的關系,他找過來更多是覺得無聊,想圖個新鮮事尋點刺激。
他看得出來顧長笙盯着他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樣,他喜歡男人,喜歡他,真有意思!
要是被個醜貨喜歡,關顯赫可能已經叫人将他沉海了,但被顧長笙喜歡,似乎不太一樣。
他英俊、高大、有才華……啊對!為人還很正直,那是他根本沒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