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隆從屋内跑出來的時候,這位從天而降的研究員已經蹲在試驗田邊哭上了。
由于降落的方式不大對,他剛才是臉先着的地,嘴唇摔裂了,鼻血也跟着眼淚一起往外流,配上含混的哭聲,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慘。
盡管場景不大對,但米隆莫名想起了大學校園裡那些畢業課題被路人吃掉的農學院學長。
如果說昨天被尤安抓包的時候還隻是驚慌,那麼看見這一幕之後,米隆是真的開始愧疚了。
他因為一時的口腹之欲,吃掉了别人很重要的研究成果。
“那個……”米隆上前拍了拍研究員的肩膀,順便往他身上滴了半管灰度溶解劑,“被破壞的試驗田在、另一邊。”
被淚水糊住雙眼的研究員絲毫沒有注意到米隆的小動作。他匆匆忙忙地站起身,怒瞪了米隆一眼後擦着眼淚跑到了另一邊的試驗田,然後哭得更大聲了。
米隆一臉愧疚地跟了過去:“對不起啊,我不知……”
“呵。”
一聲冷嗤打斷了他的道歉。米隆回過頭,看見一台雲階正緩緩停落在大門口。
一個跟試驗田邊的研究員穿着同款藍色外衣的金發女性正站在雲階上冷眼看着他們,雲階停穩後,她大步朝着被損壞的試驗田走來。
那樣的發色和氣質,莫名讓米隆想起了昨天那個讓尤安一個上将在飛行器外等待了五分多鐘的女人。
當然了,隻是感覺上有點像,近看兩人的差異還是很大的。
不僅是外貌,還有神情。昨天那位金發女性看向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淡漠,而今天這位,簡直恨不得活刀了他。
如果目光可以化為實質,那米隆現在應該從頭到腳都是窟窿了。
核蛋跟在後面“哒哒哒”地跑了出來,它顯然是認識這兩名研究員的:
“安雅、羅溫早上好,瑞文沒跟你們一起過來嗎?”
“瑞文科者有事,這裡我們過來就行。”被稱為安雅的金發女人沉着臉看向另一個研究員,“哭夠了嗎?哭夠了起來記錄數據。”
“哦哦,好。”羅溫胡亂抹了兩把眼淚,打開光腦開始記錄。
想起自己那枚被閑置在房間角落的光腦,米隆特意留意了一下羅溫的操作。
羅溫的光腦是一枚吊墜的形狀,隻見他先是在吊墜上輕觸了幾下,然後就開始在空氣裡戳戳戳,像是開始記錄了。
米隆看得一臉茫然。
這到底是怎麼操作的?
“别費勁了,他的光腦設置了隐私模式,你看不見的。”安雅沒有跟羅溫一起記錄試驗田的數據,而是留在了米隆這裡。
她轉身看向米隆:“米隆?”
米隆被她看得心裡一緊:“……嗯。”
安雅打開光腦:“破壞試驗田的具體時間?”
米隆明白了,這兩個人一個負責記錄試驗田數據,一個負責記錄他這裡的信息。
“昨晚24點左右。”他回答道。
安雅:“食用後出現了哪些中毒反應?”
米隆:“沒有。”
安雅記錄的動作一頓:“沒有?”
米隆:“……嘴有點麻,算嗎?”
這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他特殊的體質早在活着離開毒傘區的時候就暴露了,外面想活捉他的人一大把,第一研究中心要是真想把他關起來研究早動手了,用不着等到現在。
安雅用一種奇異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我需要采集一些你的血液。”
她低頭取出了一支微型采血機,再擡起頭時,米隆已經伸着胳膊在那等着了,一雙微微上挑的圓眼滿含歉意地看着她,渾身上下寫滿了“乖巧”。
安雅:“……”
她來之前還以為會看見一個刺頭,結果居然是這種程度的良民嗎?
……但就算是良民,也不能肆意破壞瑞文科者重要的試驗田!
一想到這,她稍稍有些軟化的眼神瞬間冰冷,拿起采血機的針頭就對着米隆的胳膊狠狠一紮。
“嘶!!!”一道略顯誇張的抽氣聲響起,不過抽氣的不是米隆,而是羅溫。
他已經結束了記錄,這會兒正站在米隆邊上看着安雅紮針。
“安雅,你不要那麼粗魯,”羅溫溫聲道,“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安雅正準備抽血的手頓住了,她擰眉望向羅溫:“你中毒了?”
剛才一路哭天搶地喊打喊殺地往這裡趕的人是誰?
羅溫微笑搖頭,隻是這個笑容配着他臉上還沒幹透的淚痕和血迹,怎麼看怎麼驚悚。
“沒有,我很注意防範的。”他晃了晃還帶着防護手套的手,“快抽血吧,針管都紮進去好久了。”
安雅不說話了。
中毒了,這個人絕對是中毒了。
她飛快地抽完血,把血液放進冷藏箱後就要離開。米隆趕緊攔住他們:
“具體結果……多久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