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甯在一旁絞盡腦汁，還想再說些什麼：“況且……況且前兩日我在長公主府附近察覺到一絲妖氣！”

妖氣？

姜寓九視線轉向他，挑了挑眉，頗為意外，緩緩開口道：“有妖氣？主城中似乎未聽聞發生過什麼事……”

“雖然未發生什麼事，”馮甯皺了皺眉，罕見地有些嫌惡，“但是有妖氣這件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妖就是妖，一貫是陰險狡詐！非人之物，難褪兇性！”

這濃烈的情緒讓姜寓九有些意外，她雖然斬殺了不少惡妖，卻也知道有些草木精怪，本心純淨，即便是妖獸，亦有善惡之分，如何能一概而論。

看馮甯這個态度，若不是受了什麼刺激的話，這個觀點可能便是玲珑山莊上下普遍的想法……

好吧，這個想法，可能也是大部分修士的想法。

人就是這樣，對于異己物種的态度向來霸道。處理順序一般來說，是先往壞處定義，然後盤算着怎麼消滅，最後才會去探查對方有沒有威脅。

姜寓九表示理解，畢竟這就是世界的殘酷所在。

進了玲珑山莊就沒有開過口的懷光，此刻面若春花拂曉，笑道：“沒想到馮兄是如此嫉惡如仇，頗有非我族人，其心必異的氣魄呀。”

姜寓九思忖着這句話聽上去有些沖。

馮甯沒聽出什麼不對，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正了正色繼續：“三十年前妖族上任了新的妖帝。據說這位妖帝年紀極輕，剛邁入妖帝境界就以一己之力挑戰舊妖帝，并成功将其虐殺，手段極其殘忍！”

又道：“上任後有幾位妖族長老不服，這驚蟄煞二話沒說把他們一齊殺了，那幾位長老實力至少都是大妖皇級别，可見其實力恐怖如斯。”

驚蟄煞，驚蟄煞，說的便是這位年輕殘忍的妖帝。

因其石破天驚如一道響雷降于妖界，自此妖界換血，如獲新生，又常常含笑帶煞，于春雨暖風夜，靜悄悄端坐于敵人身後，談笑間取人性命。讓人、神、鬼三界忌憚，故名驚蟄煞。

至于妖帝驚蟄煞本名叫什麼，外界尚未可知。

有傳言道他剛出生便命裡帶煞，克死親生父母，所以無名無姓。也有很離譜的說法，說他本名極為滑稽，令人聞之發笑，但隻要笑出來的都會被他冷酷殺死，所以真實姓名從未傳出……當初姜寓九光聽到這個傳言就笑出了聲。

當然，還有許多五花八門的關于驚蟄煞的傳說，但傳來傳去，說東說西，對于他的真實姓名和樣貌依舊是一個未解之謎。

謎一樣的人物，一騎絕塵的強者，手段殘忍的煞星，總是惹得無盡的好奇與揣測。

姜寓九自然對這位驚蟄煞早有耳聞，知道在這位妖帝的統領下，妖族實力暴增。

從前人、神、妖、鬼之中，就數妖族實力最弱。

因其修煉化形時間過長，稍有不慎便會隕落。妖族内部也以殺同類獲妖丹，增強自身妖力為傳統，更有不少人類修士推崇殺妖取丹，數百年來，死于人類手上的大妖不勝枚舉。

這位妖帝上任後，在屍山血海中整頓妖界，在其管理之下，妖族内部自相殘殺的暴亂再也沒有發生過，更是出現數位妖皇。

而這些，僅僅用了一二十年。

則靈湊到姜寓九耳邊同她說悄悄話：“師姐，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這驚蟄煞上任後，改變了妖族混亂的秩序。你還說不是所有妖都是壞蛋，我們修煉之人一定要分辨善惡，不可一葉障目，亦不可仗着自身能力而濫殺無辜。”

姜寓九盈盈笑起來，她這一笑，笑得妩媚至極，笑得風流肆意，引得其餘四人都看向她……不過她笑之前這四人的眼神多數時候也是落在她身上罷了。

姜寓九摸了摸被則靈吹出的氣弄得有些癢的耳朵，稍稍低頭對則靈眨了一下眼睛。

姜寓九聽見身旁傳來一聲輕笑，就見懷光低頭正看着她，也跟着她笑，這個笑不同于先前對着馮甯的那個笑，這個笑竟然使周遭更為黯然失色。

姜寓九心裡有些奇怪了，真是不知道他跟着笑什麼……

馮甯又有些結巴了：“姜，姜姑娘，你方才在笑什麼？”

姜寓九直起身子，心想該怎麼和他說呢，想笑就笑了，若要解釋為何而笑……

她傾身盯向馮甯，語氣戲谑又十分認真：“因為我師妹實在是可愛，我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要笑出來呢，馮兄。”

李令望：？

“師姐，那我呢？我是否既可愛，又玉樹臨風，哈哈哈，更是才高八鬥，卓爾不群！哈哈哈哈哈哈……”李令望随意撥了一下劉海，叉腰大笑。

懷光在一旁頂着張無害玉臉，嗤笑了一聲。

确實有點讓人發笑了。

姜寓九挑眉看着他，點了點頭，真摯地說：“是的，我一想到你，就想冷笑。”

李令望：“……”

姜寓九衣袖被人輕輕扯了扯，她扭頭便看到懷光眼中微光閃動，長睫低垂望着她。

姜寓九心中陡然升起一絲相當荒誕的猜想，莫不是懷光也在詢問他在她眼裡是否可愛吧……姜寓九恍惚想，這不太可能。

姜寓九決定假裝沒看到，她率先移開了目光，直直地看向正在臉紅發呆的馮甯：“馮兄，帶我們去住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