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四人進入龍息珠,是因為我師妹則靈身上有可能有将離殿下的氣息,這才得以開通幻境,你是想說的是這個,對吧?”姜寓九眼神晦暗不明,自然地開口順着将銳的話接了下去。
“正是這個意思,畢竟幾位進入這龍息珠的時間恐怕與我有分毫之差……方才我靠近則靈姑娘身側時,确實感知到我妹将離的氣息。”
将銳頓了頓,看了一眼則靈,眼神帶了幾分歉意,接着道:“一時激動,這才舉止莽撞,但這感覺并非空穴來風!或許則靈姑娘是……”
他停住了,似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好要怎麼解釋則靈身上有将離氣息的原因。
又或許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來的那一種實在是太讓人感到悲傷和震驚,所以他回答不上來。
姜寓九腦子裡已經轉過無數念頭,結合她師尊江岱真人曾告知她的關于則靈體内,經脈特殊,修煉不易,靈力難聚的事,此刻她眉頭微蹙,心下已然有了幾分設想。
則靈是在十四年前尚在襁褓之中時,被人夜裡偷偷放在太微宗山前的。原本江盛靈尊等一幹長老想給她找一個普通富貴人家收養,誰知一探她的經脈,發現浩瀚的靈力輸進去竟如一粟墜滄海,沒有任何反應!
太微宗的各個長老商議後,認為将則靈安置在太微宗最為妥善,江岱真人便提出收則靈為徒,成為姜寓九和李令望的小師妹。
則靈在此後十幾年的修煉中,極為認真,十分刻苦,卻比姜寓九和李令望都要困難些。
姜寓九的修為自不必說,已經是元嬰後期,在太微宗與江盛靈尊首徒張自涯不分伯仲,兩人在太微宗衆弟子中已經一騎絕塵。
而李令望處于金丹中期,他是符修,畫符天賦在太微宗無人能出其右,再詭谲晦澀的符箓在他手中也能化為己用,這不小的本事倒讓這個潑皮從小到大洋洋得意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天下盡數在他指尖了……
相較之下,則靈的修為漲得甚慢,步入築基期後便沒了動靜。
那麼是誰将她送來的太微宗山前?
則靈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姜寓九有不少問題閃過,同時也明白則靈的身世如今是一個謎團,還有很多未知的人、事藏在暗處并未現身。
照将銳話中的意思,加上她抽絲剝繭的思考能力,姜寓九心下便有了一個大緻的猜測,環環相扣,雖說這連鎖環中仍然有幾處是混亂不接的,但隻待找到更多的線索,便可窺探這冰山一角下,更多的真相!
隻是現在,還不是讨論或者追究到底最佳時機。至少今晚不是,為時尚早……
姜寓九眼神始終沉靜,深不見底。
良久,她眼尾微挑,對将銳道:“大太子切勿急躁,既然我們在這齊明國相遇,就不愁找不到線索,也不必擔心發現不了真相。”
“關于将離殿下,雪泥鴻爪,終有痕迹。至于在暗處的那些人,哼……尾巴再怎麼藏,味兒總是藏不住的。”
言罷,姜寓九轉頭對依偎在她身邊的則靈眨眼一笑,面上不見絲毫陰霾,昳麗的五官使沉悶的氛圍都染了些明豔,寬慰道:“别擔心,别怕,有師姐在呢。”
則靈聽完将銳的話始終保持沉默,她年歲尚小,加之在龍息珠中心神受損,此刻思緒不免紛繁混亂,但她向來聰慧,知曉諸事詭谲多變,更是事關己身,不由想得陷了進去。
耳畔傳來令她心安且熟悉的腔調,則靈臉上揚起了久違的笑顔:“嗯!則靈知道的。”
反正無論她身世如何,事件如何複雜,總歸師姐和師兄都在她身邊,也沒什麼好過分憂慮的。
懷光靜靜地站在一旁,恰巧站在廊下一柱子的陰影裡,眼睛卻亮極了!他眼裡隻關注姜寓九,看她眉頭或蹙或舒展,看她不動神色,穩定将銳,又看她安撫則靈,也看到則靈和李令望對姜寓九幾乎是全身心的信任和敬仰。
他看了好一會兒,眼底藏着似虔誠似膽怯的情感,又夾雜着一絲對旁人的妒意,當然,在姜寓九扭過頭來查看他狀況的瞬間,他蓦地垂下眼簾,将這些情緒全部收斂了起來。
姜寓九未察覺到懷光的眼神,隻轉過頭來看了看懷光的狀态,見他面色如常,便淡淡開口對将銳道:“将銳殿下,你以為如何呢?”
将銳視線落在姜寓九和則靈二人身上,看到她們的相處,眼神閃了閃,最終冷靜道:“姜姑娘說得對……現下已然有一絲線索,就不怕尋不到真相。”
将銳還需要時間去思考和消化關于則靈和将離之間的關系問題,但無論如何,則靈現為太微宗弟子,身邊又有姜寓九這麼一位師姐,目前的安危是不需要他半路跑出來的一個“外人”去擔心的。
“将銳殿下!此事不僅事關我師妹,也事關東海龍族将離殿下,恐怕……還有關詭道與邪祟,那麼我太微宗一定會将這件事調查清楚,也一定會助你找到将離殿下屍骨。”姜寓九覺察将銳情緒,一字一頓開口,聲音裡帶着穩定人心的力量。
“好!多謝各位,在下定當感激不盡!”
将銳終究是将銳,是和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明争暗鬥蟄伏數十年,最後勝出的龍族大太子,孰輕孰重,時機如何,和誰人合作,如何對待盟友,他在心裡很明白。
很好,大家都是聰明人,少了很多麻煩,姜寓九在心裡想道。
關于身世的讨論暫且告一段落,她擡頭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既入了這長公主府,說不準今夜可一覽長公主真容……”
“我與幾位少俠一同前往。”将銳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懷光。
“嗯……事不宜遲,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