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靈在一旁也被鎮住了,她心道這半路加進來的哥哥一言一行時而規矩,時而又十分放肆,更是總繞在師姐身邊,看上去頗為不簡單呢。
抖完的李令望有些不痛快:“你!你和我師姐保持距離!我師姐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狐狸精果真是心思不純。
懷光神情變得有些冷淡,他冷冷哼笑了一聲,春水似的眼眸黑漆漆的,裡面的情緒褪了個幹淨。他這回沒有接李令望的話茬,隻靜靜地站在原地。
“話是越說越偏,嘴巴是越來越無遮攔,”姜寓九不鹹不淡地開口,“回了太微宗實行禁言一月。”
“師姐,想要我的命直說,我什麼都願意給你,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地折磨我!”李令望被轉移了注意力,悲憤道。
“我要你命作何用?你自己好生收着罷。”姜寓九懶懶道。
說完這話,她便擡腳朝着院内走去,走到院子中的石椅前,輕飄飄地坐了下來。
石桌擺着則靈不久前剛泡上的一壺新茶,懷光跟着姜寓九的步子一前一後地進了院子,坐在了她身側的位置上。他輕飄飄拎起茶壺,為姜寓九倒了杯茶,白玉修長的手将茶盞穩穩推到姜寓九面前。
“師姐,鄭遠靈尊找你說了何事?”則靈坐在了姜寓九另一側的位置上。
姜寓九端起茶盞,輕輕一吹熱氣,那水汽蒸得她眉眼朦胧,她解釋道:“鄭遠靈尊問我們如今在玲珑山莊住得是否習慣,以及……試探了我們何時離開。”
“鄭遠靈尊為何要試探這個?”
“如今風雲變幻,今早馮甯來尋我,告知我玲珑山莊已然查明,那王家公子之死,是妖族所為。”姜寓九放下茶盞,意味深長道。
李令望此刻也坐了下來,他為自己和則靈倒了杯茶,接話問:“啊?他們認為是妖幹的?師姐,當時你和馮甯他們一起看到屍體,你覺得,是何人所為?”
“或人或妖,亦或是邪祟,我如今無法下确切結論。”姜寓九輕蹙秀眉,靜了片刻,接着,“同時馮甯也說,王公子是被妖物控制,才去了城外。”
懷光道:“可當初,我們在玄武大街上見到此人,我……并不覺得他是被控制,姐姐,對嗎?”
“嗯。确實看不出他是被妖物所控,當時我未感知到妖魔氣息。”
則靈默默喝了口茶,而後心事重重地問:“師姐,那玲珑山莊這麼說,他們,他們是不是……”
姜寓九冷靜安撫:“不管他們有沒有狼狽為奸,或者刻意替真兇隐瞞,又或者說玲珑山莊是被蒙在鼓裡的,我們都須得多加小心才是。在主殿上,我和鄭遠靈尊提出我們可以協助玲珑山莊除妖平亂。”
“這玲珑山莊同意我們太微宗人插手?”李令望訝異。
姜寓九道:“什麼叫插手?我都說了是協助玲珑山莊。”
“哦……其實沒差嘛!唉!這玲珑山莊彎彎繞繞真是不少,跟這裡的石頭似的,變幻多端,險峻怪異,嶙峋多變!”
姜寓九暗歎一聲,嫌棄地說:“……哪裡來的這麼多形容詞,能不能别空話一大堆。”
則靈在一旁笑了一會兒,随後轉頭問:“那師姐,我們今日有何計劃嗎?”
“今晚我去一趟皇宮,看看這傳說中的術士到底所謂何人,你們三人不用跟着去,在院中等我回來。”
李令望怪叫:“啊?那怎麼行?師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小靈是累贅啦?”
“對,你說對了。”姜寓九斜乜了一眼李令望,大方爽快地承認了。
李令望作心碎狀,頭歪向則靈,道:“小靈兒,我就知道!有一天我倆要相依為命,師姐不想要我們兩人了,我們好可憐啊!突然好想回家,想回太微宗了!”
他說完大家都有些沉默,懷光旁若無人地給姜寓九茶盞裡添了些水,添完還朝她眨了眨眼。
姜寓九慢悠悠移開目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才道:“别給自己加這麼多戲行嗎?”
她接着解釋,語氣裡是不容置疑:“哪裡不要你們了。皇宮比長公主府要危險得多,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一人前去更加方便,遇到麻煩可及時抽身。此番是速去速回,試探虛實,摸清皇宮的一些線路以及位置。不必擔憂了,安心在此處等我即可。”
則靈聽完點了點頭,仍然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師姐,你一個人要多加注意。”
姜寓九朝她笑了笑,點頭應好。
李令望蓦地出聲:“也是!師姐如果是怕累贅,也應該不帶我們中最弱的那個,怎麼看也不是我和小靈。小靈,你說對嗎?”
欠揍般的暗示,還拉着則靈尋求認同,他是不敢問姜寓九的,因為姜寓九指不定會出手教訓他,但若是則靈,就算不認可他的話,通常也隻會皺皺眉,而後默默低下頭喝茶。
聽了這莫名夾槍帶棒的話,姜寓九皺着眉瞪了一眼李令望,而後看向懷光。
被暗示的當事人懷光,一隻手懶散地支着下巴,另一隻手搭在石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着桌面,頭歪向姜寓九那一側,神情不變絲毫,仿佛剛剛聽見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閑話,眼簾半垂,遮去他眼底的情緒,不知正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