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托爾冷眼盯着他,雙手不住地在琴弦間扯動,企圖以神力掙脫束縛。
“把我扔進牢獄的是你,後來救我的也是你,如今再次對我下手的,還是你。”
哈托爾已經平靜了許多,她擡眸對上荷魯斯看似平淡無波的暗綠色眼瞳,質問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
“别再動了,哈托爾。你會受傷。”荷魯斯說着,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邊,又慢慢走了過來。
他在床邊坐下,擡手撫上哈托爾的臉頰,而哈托爾隻是側過頭,以此拒絕他的觸碰。誰能想到,如今關系如履薄冰的兩人間一周前竟還是極盡纏綿的情人。
“私自勾結神王寵妾,在人間暗中集結大量軍隊,與被流亡在外的神明交往密切。哪一項不會緻命,哪一項不是在挑釁神王的權威。”
荷魯斯一條條羅列,他隻是平靜地看着哈托爾,但他此刻的表情在哈托爾看來實在有些可怖。
“你監視我?”
“是。你不該帶走阿芙納魯拉的。她的生命關乎着埃及的存亡。”
“你說什麼?“哈托爾不解問道,冰藍的眼眸有一瞬間凝滞,她忽然意識到了阿芙納魯拉從前并未着急,而如今卻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原因。
“阿芙納魯拉身上承載着能量巨大的太陽神力,你放走了她,等于放走了衆神與混沌抗衡的最後籌碼。”荷魯斯的話語冷酷,不再柔情,他并不關心阿芙納魯拉的死活,盡管他長着和阿努比斯相似的臉龐,但他對于阿芙納魯拉雖不能說恨之入骨,但是他對她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好感。他荷魯斯尊敬師長,熱愛親人,奉命于神王,竭盡全力護佑埃及。
對埃及不利的事情哪怕有一星半點兒苗頭,都會被他掐滅在襁褓之中。
“你們要殺她?”哈托爾不敢相信地看着荷魯斯,更不敢相信這是神王的決定。
荷魯斯并未回答,但是沉默即是承認。
“幸好,我把她送走了。”哈托爾說道,淡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在荷魯斯看來,那是挑釁的弧度。“一衆神明與混沌之力對抗不休,居然還企圖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女子來救,真是丢盡了神明的臉面!”
哈托爾怒目而視,質問道,“你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監禁我?神王的命令?”
“荷魯斯,我以為我們之間有情。”
荷魯斯冷笑一聲,嗓音平淡卻沙啞,他隻是頗為頹敗的陳述事實,陳述着一個哈托爾埋在心裡千年未曾改變的秘密。
“你還忘不了他,那個在杜阿特救了你的引魂者。”
哈托爾瞳孔一滞,水藍眸中随即泛起一層冰膜,她反問,“那你呢?你不過是神王派來我身邊的耳目。”
“那是因為在你手中掌管着與你身份并不匹配的兵力,這對神王來說是威脅,是你随時都可能造反的證據!”
荷魯斯激動道,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哈托爾。這個隐藏着太多秘密的女神是如此捉摸不透又把握不住,就像過往雲煙般缥缈虛無。
“你怎麼知道,我手中的兵力就是為了造反?”
“哈托爾,不要等到一切覆水難收時才感到後悔。”
“我喜愛你,自然會對你好。但你若對我無情,又為何要與我歡好?還是說你就是喜歡每一個右眼角下長有一顆淚痣的男人。”
“你長居人間第三諾姆,精心挑選的侍衛中大多數男子的右眼下都帶有一顆墨色淚痣。你和阿芙納魯拉做交易,她幫你找到那個人,而你幫助她逃離神界。同樣,我的右眼下也有一顆淚痣,隻是被我用魔法隐去了...但你是知道的...”
“你就那麼想找到那個人...他有,對嗎?那個把活下去的機會給了你的引魂者,右眼下也有一顆淚痣。”
面對荷魯斯的說法,哈托爾沒有否認,隻是垂眸答道,“是。”
“你說你對我有情,好,那你便告訴我,你對他是什麼感情?對我又是什麼感情?”
“嗯?哈托爾,回答我。”
荷魯斯揮手解除哈托爾手腕上的禁锢,捏起她的下巴,逼問道,
“感恩?還是愛?”
哈托爾睫毛輕顫,她凝眸看着眼前曾經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面龐冷硬的男人。在他暗綠瞳孔的反射下,哈托爾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無措的模樣。
“哈托爾,回答我。”男人在催促,在催促她給他一個答案,一個他一直在追求的确切的答案。
可她隻是說,“不要逼我。”
荷魯斯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撫摸着她姣好的面頰,千年來未變的模樣一如往昔的美麗。他愛了她太久,渴望了太久,可如今...
“我沒有在逼你,是你在逼我。哈托爾。”
“....對不起。”
仿佛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荷魯斯揚唇笑笑。
“我去把阿芙納魯拉帶回來,你在宮殿裡等.....”
荷魯斯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貫穿..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哈托爾,隻見女神的面孔上沾染着淋漓的血迹,表情無畏且無情,眼底沒有絲毫動容。她靠在他耳邊輕輕說,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隻是為了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