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髒了,楚公子還是莫要再戴了。”
楚公子平日裡畏風,都喜愛戴着這面紗,如今猝不及防被吹落了,頗有些面紅耳赤地從李縱情手中接過,
“謝謝阿情。”
蕭随雲環臂倚在樹上,面色陰沉如水,他仔細地打量着這傳聞中病弱的楚公子,看見他道侶聽聞那句“阿情”後,非但沒有察覺到這楚公子狡猾詭谲的心機,反而是上前幾步,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紅绫手爐遞給那楚公子。
而那楚公子摘了面紗,倒是楚楚可憐,一雙桃花眼眉目含情地望着阿情,像是個搖搖欲墜的羸弱男狐狸精!
阿情卻還不忘為他戴穩了帷帽,溫柔道:“莫要着涼了!”
蕭随雲面色不虞,忍不住道:“楚公子,我記得你适才說自己要等人。”
“怎麼?莫非……你要等的人是阿情?”
楚公子連連否認,急得咳起嗽來,“咳…咳,不是的,我等……”
李縱情暗自踹了小道侶一腳,冷然一瞥。
蕭随雲本想繼續咄咄逼人,隻好憋屈地噤了聲。
楚吟晚喘過氣來,卻是看見了阿情手的夢魂草,他驚羨道:
“這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夢魂草?”
李縱情點頭,撥弄着夢魂草上那朵嬌嫩的花蕊。
楚吟晚忍不住贊歎道:
“長夢不醒,魂定三生,難怪将要結契的小修士們趨之若鹜,可真是好寓意……”
蕭随雲忍不住糾正他:“這是用來為阿情補身子的。”
楚吟晚一撓頭,疑惑道:“這魂夢草似乎并無進補……”
他此話說至一半,瞥見李仙尊倏地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又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素來伶俐,立即便明白過來他羨慕無比的這二人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恩愛無隙,看蕭随雲的面容,似乎并不知曉魂夢草在修仙界的寓意!
于是楚吟晚裝作并無發覺,接着賞着李縱情手中的花,
“這下面的花怎麼這般破碎了?”
李縱情連忙将那束已被他溫養在冰藍色水晶瓶中的魂夢草舉起,隻見下頭的花零碎一片,好幾片花瓣都被蹂躏不堪了。
見狀,楚吟晚掏出一物,
“這是能傀儡絲,”
“不僅能縫合被魔族撕碎的人體,我在古醫書中還看見,說是仙草仙花也可用此物修複。”
李縱情明白了他的意思,“多謝。”
蕭随雲卻倏地打斷二人:“我們不需要。”
楚吟晚看着殘缺的花,心中惋惜,“可是這花……”
“這花碎了便碎了。”
“碎掉的東西即便補好了也是碎的。”
蕭随雲心想這花原本便是他送給李縱情的,即便碎了,也莫要讓楚狐狸精這麼一個外人來縫好,誰知他又安着什麼心呢?
可他偏過頭,卻看見李縱情垂下了頭,雙手顫抖地捧着花,嘴唇咬的發白,
“即便那破碎的補好了,你也不要嗎?”
蕭随雲遲疑片刻,還是道:“不要。”
而李縱情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幹了所有的精力,仿佛冷的發顫抖,身子不支,倏地摔到在地。
蕭随雲慌了,連忙将他摟在懷中,而他似乎很冷,牙齒咯咯作響,身子也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蕭随雲手無足措地将他摟緊,将這冰冷的人鑲嵌入自己的懷中,
“阿情,你怎麼了?”
懷中仿佛摟着一塊人形冰塊,李縱情的睫羽顫抖着,神色恍惚地望着那碎落一地的花,任由周遭的人說了什麼,都是瞳孔渙散的模樣。
而他的瞳孔中逐漸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小點,手上脖頸間裸露的皮膚上都長出了數條紅線,不斷蔓延着!
楚公子大驚:“是魔障!”
他拾起周遭破碎的花瓣,放在鼻下嗅了嗅,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這魂夢草中被人下了毒!”
蕭随雲急道:“此毒可有解?”
楚公子心中卻兀自奇怪,李縱情明明是天乾宗風光霁月的仙尊,若不是自願被魔族種入魂線,又怎會被這毒所催化呢?
他探上李縱情的脈搏,眉頭一皺,“怎麼還有蠱?”
來不及向蕭随雲解釋那麼多了,他急忙道:
“他待會兒許會被這魂線勾纏,勾出心底最肮髒最不堪的想法,體内的色欲與惡欲将會得助長。”
“你切記不可忤逆他。”
而接下來的話令楚吟晚有些面紅耳赤了,
“并且他體内有蠱,不可與他交合,但是你可以用其他方法填滿他心底的色欲,須得讓他興盡力竭,再無精力折騰才行。”
蕭随雲一一記下,李縱情這會兒意識略微回神,他摟緊了蕭随雲的脖子,微睜着眼,竭力從儲物帶中取出破曉,用最後清明的意識道:
“去…石崖……”
李縱情要去的石崖,正是蕭随雲曾經在結契大典中劫人後,二人在崖中洞房了三天三夜,蕭随雲才将人放出來的地方!
蕭随雲對楚公子道:“多謝。”
便焦急地抱着道侶踏上破曉禦劍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