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踹開駕駛座的車門,他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并沒有莽撞地馬上下車,車門打開的同時,側面山坡上趴伏的楊家槍手,神經緊張地扣動了扳機,距離不遠,大口徑子彈打在了車門擋風玻璃上,食指大小的彈頭,在厚實的防彈玻璃上侵徹出一個近五厘米深的單孔,巨大的動能被防彈玻璃夾層的複合材料吸收,依然炸開了一個拳頭面積大小的玻璃粉碎區,以及蜘蛛網般蔓延開的龜裂。
楊易被這一槍的威力震得心寒,心想這要是挨上了,大象都得跪。楊易具備些基本的軍事常識,知道如果對方是用的這類口徑的連發槍械,比如舊世界軍隊裝備班排編制的重型機槍,那麼密集的彈雨現在肯定從敞開的車門傾瀉進來,自己現在已經是東一塊西一塊地貼滿了車廂,對面是單發武器,自己還有機會搏一把。
楊易這輩子沒什麼機會摸槍,所以連臨陣磨槍的可能性都不具備,之前與張三去地下取車,張三建議他帶點東西防身,楊易看着各類槍械,一腦門的黑線。他當時硬着頭皮抓了兩顆防禦型手雷,尴尬地對張三說:“我就會用這個…”張三看到楊易的表情,也猜到了楊易的窘境,打開武器櫃,拿出一把LG4遞給楊易:“你用這個吧,就當是大号左輪,不用仔細瞄準,估摸着差不多就行,記得要兩手端住了,六發榴彈,打完就丢了吧。”
此時的楊易,滿頭都是冷汗,腎上腺素飙升,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不清楚對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對面有什麼後手,如果摸上來幾個人,丢個手雷過來,自己還是貼車廂的命。搏一把,楊易抄起副駕駛座位上的LG4,按照張三所說,打開保險,脫下自己的外套,朝車外斜抛。果然又是一聲槍響,緊張的楊家槍手射穿了楊易的外套。楊易乘此機會,邁腿下車,蹲下朝槍手位置的小山坡摟了火,“嗵”一聲,一發榴彈射出,楊易被後坐力頂了個屁墩,後背撞在了打開的車門上,太緊張了,要說這楊易,沒尿在車上就已經很難得了。
40毫米榴彈打在了槍手設伏的山坡半腰處,炸起了一片泥土碎石硝煙,着實把埋伏在這邊的楊家槍手吓得夠嗆,這些世家子弟也沒經曆過什麼大陣仗,過往偷偷用槍打個動物就能吹噓半年,哪裡見過眼下的狀況,趴在地上抱頭找掩護。楊易趁此機會,連滾帶爬地鑽進了道路旁的草叢。
道路對面埋伏的楊展鴻,一槍未發,楊易下車的位置他這裡沒有射擊角度,而且瞄準頭車的分工是給他對面的兄弟的,所以楊展鴻一直瞄準着周望舒所乘坐的後車。
後車的情況,十分慘烈,當張三發現危險,喊出讓李茉保護小姐的時候,李茉已經下意識地趴在了周望舒身上,并且盡可能地抱緊她。串聯戰鬥部破開車頂護甲的瞬間,産生的金屬射流一小半都隐沒在李茉的後背,李茉外套下穿了一層護甲,她自身的皮膚和骨骼都經過加強,普通的小口徑彈藥根本不能造成傷害,即便有了破損,表皮也會加速愈合,減少失血。而這次的情況完全不同,李茉根本就是用身軀直接面對反坦克武器,如果是開闊地帶哪怕是室内,她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經驗和機能進行躲避,沒人會去空手接導彈的,而此時不同,車廂内避無可避,何況身下還有要保護的小姐。
駕駛座位上的張三,一肘擊碎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後廂隔闆,回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李茉依然趴伏在周望舒的身上,艱難地擡起頭,她身穿的白色襖裙上布滿了被金屬射流擊穿的傷口,口中汩汩地湧出鮮血,勉強支撐起的上半身,前胸也有着不少傷口,她身下的周望舒也是一動不動,後背一片血漬。
李茉看到張三投來的關切,痛苦,悲傷的眼神,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侵徹的射流對穿了李茉的前後兩層護甲,後背前胸的兩層強化皮膚,胸廓前後兩層強化的骨骼,貫穿了部分内髒,還有小部分依然射入了周望舒的後背。李茉勉強對着張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三哥,我不行了,你保護好小姐,我幫你們擋一擋。”
李茉說完,打開車内的儲物箱,取出一個電擊器樣的設備,沒有絲毫猶豫地貼着自己的頸椎按下了開關,設備發出幾道閃爍的弧光,李茉緊接着吐出了大口的鮮血。張三知道,李茉沒救了,她封閉了自己的痛感神經,激發了最後的潛能。
李茉操起儲物箱内的兩把P90,張三開口提醒她:“道路側後有狙,不确定幾把,左後山坡的在壓制前車的楊少爺,右後山坡上也有反光。”張三在爆炸中基本沒有受傷,所以對發生襲擊後的周邊情況,要比李茉清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