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準備好晚餐,将飯菜端上桌。
聽程野的吩咐,特意給家裡新增的成員準備了一小碗羊奶,另外,按照杜賓犬平時的食譜,配了小份餐。
裡裡聞到食物的香味,餓了許久的肚子發出咕噜響聲。
它慢吞吞從程野腳旁探出腦袋,看看面前的碗,又看看程野,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程野覺得自己看懂了,“嗯,是給你吃的。”
田園犬眼睛一亮,拖行着傷腿,奔向自己的食物,埋碗吃了幾秒後,突然察覺到一絲危險。
它茫然擡起頭,看見杜賓犬正兇狠盯着他時,吓得腿軟,哆哆嗦嗦往程野的方向退。
杜賓犬看出它想告狀,從喉間溢出警告的低吼。
裡裡果然被吓住了,啪嗒坐倒在地,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它,嘴裡發出嗚嗚的求饒聲。
人類正在聊天,并未注意到餐桌下的動靜。
杜賓犬昂着頭,矜持緩慢地繞着田園犬走了一圈,趁着對方看不到自己,忙擦掉嘴邊的口水。
恐吓到位後,它停在裡裡的碗前,低哼一聲,指着自己的碗,嚴肅命令:“你去吃那份!”
“……好、好。”裡裡不敢不從,慌張地挪到一旁的位置。
有肉的飯果然香!杜賓犬大快朵頤,發出幸福的吧唧聲。
裡裡還是很害怕,吃得小心翼翼,時不時偷偷打量杜賓犬。
它好羨慕杜賓犬。
身高腿長,酷酷的顔色,英俊的外表。
不像它,原本就腿短,現在身上還坑坑窪窪的。
裡裡難過地吸吸鼻子,再偷偷看時,與兇狠的杜賓犬對上眼。
嗚嗚。
它顫顫巍巍地伸出爪子,将盛着羊奶的碗推向杜賓犬,“……給、給你。”
杜賓犬神氣地揚了下尾,嘗過一口後,将碗推了回去。
皺起的臉上透露出一絲嫌棄。
呸呸呸!好難喝。
裡裡一動不動地看着它。
其實杜賓犬也很好,不僅願意把大碗的飯換給它,還給它留了這麼多羊奶。
或許它們間的關系還有緩和的餘地。
爪墊緊張地壓着地毯,它露出一個僵硬、略帶羞澀的笑容,用從人類那聽到的稱呼,向它道謝,“謝謝你,黑球。”
誰料,杜賓犬聽完它的話,迅速努起嘴,表情不屑,語氣中帶着一絲怪異的疑惑,“黑球?”
不等田園犬出聲,它從鼻腔裡哼出氣,忿忿不平地強調:“這其實是我的外号,是程野不經過我同意,給我起的外号!”
裡裡不敢吭聲,它覺得程野取的名字很好聽。
不管是裡裡,還是黑球,都很好聽。
它弱弱點頭,小聲追問:“那你叫什麼名字呢?”
杜賓犬壓低聲,眼底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鄭重地向它介紹自己的名字,“刀疤。”
“……啊?”
裡裡茫然地看着它。
杜賓犬表情得意,重複了一遍,“刀疤就是我的名字。”
既然程野執意要留下這隻醜東西,那它也沒辦法了。
作為原住民,它要先立好規矩,“以後,你就叫我刀疤。”
裡裡慢半拍地點頭,念得還不是很順口,“好的,刀、刀疤哥。”
又是叫這個威風的名字,又是叫哥。
杜賓犬美滋滋應了一聲,成功被這個醜東西取悅到。
難怪程野見異思遷這麼快,都怪這醜東西太心機了。
杜賓犬竊喜着跑回客廳。
裡裡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松緩下來,它下意識偏過腦袋,才發現程野正在低着腦袋看他。
“汪。”它試探地朝程野叫了一聲。
人類沒有動作,隻是一動不動地看着它,眼底浮現輕微的笑意。
目前,程野是房子裡唯一一個讓裡裡有安全感的存在。
它想離程野更近些。
于是将碗往程野的方向推,在人類的注視下,停在了他的腳邊,歪着腦袋,烏黑的眼珠亮着光,擡起爪子,拍拍人類的鞋尖。
“可以趴着嗎?”
程野聽不懂。
怕裡裡應激,不敢有動作。
裡裡将這解讀成一種默許,小心翼翼地趴在程野的拖鞋上。
它想拿腦袋去蹭程野的褲腳,但脖子上的東西太礙事了,它努力伸長脖子,仍逃不開頸間的束縛,最終隻能遺憾放棄。
處理傷口、完成喂食後。
程野開始考慮裡裡睡覺的位置。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黑球對裡裡的态度并不友好,而裡裡仍對黑球充滿恐懼。
夜深無人看管,他擔憂黑球會咬傷裡裡。
思索片刻後,他決定帶裡裡上樓休息。
徐叔瞥見程野上樓,不忘提醒:“少爺,記得吃藥。”
程野沒回頭,應了一聲,晃晃懷裡探頭探腦的小狗。
裡裡正被人類兜在懷裡,身體是放松狀态,已經不像最初那般小心翼翼。
它敏銳地意識到,人類很關照它,于是也漸漸放下防備,向人類敞開心扉。“程野,謝謝你。”
聽到懷裡的狗叫了兩聲,程野擡手,安撫摸摸它的腦袋,“别害怕,帶你去睡覺。”
狗叫聲仍未停止。
裡裡感動得熱淚盈眶,爪子牢牢抓住程野胸口的布料,“你都不知道,我好可憐的。我一覺睡醒竟然躺在石頭上,又冷又餓,身體到處都痛,差點死掉了,還好有你。”
程野點頭,“對,睡一覺傷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