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辦事效率高,一天時間就将材料整理好,到法院起訴。
收到對方的消息時,程野正在開車去機場的路上。
接機的陣仗浩大。
程家所有活物都出動了。
徐叔坐在後座,面朝前方,看見程野開車拐進了通道裡。
他視線往左偏,看見程野緊繃的下颚,眼底露出果然如此的無奈,出聲提醒:“少爺,走錯路了。”
聞言,程野快速偏頭,看了眼導航。
發現确實走錯了。
他抿了下唇,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更緊,在下一個分叉口駛入主路。
徐叔将程野的不自然都看在眼底,欲言又止。
同在後座的黑球正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
而裡裡捏緊爪子,緊張地呼出一口氣,心髒仍然噗通噗通跳得很快,爪墊涔出一層薄汗。
它仍然無法調整心态,無助地向身旁的杜賓犬求助:“刀疤哥,我還是好緊張。怎麼辦呀,很快就要見到媽媽了。”
“不會很快。”杜賓犬糾正裡裡的話,剛剛它站在車椅上,看見程野走錯路了。
而且。
“你不應該叫媽媽,那是程野的媽媽。”
爪墊蹭蹭椅子,将汗擦幹淨。
裡裡歪着腦袋,有點困惑,“那我應該叫什麼呢?”
“不知道。”杜賓犬沒有裡裡的顧慮,它都是直呼其名的,“你可以和我一起,直接喊許玉茹。”
裡裡表情憂郁,糾結幾秒,還是搖搖腦袋,“這樣不好,我還是和程野一樣,叫媽媽吧。”
“好吧。”杜賓犬不懂裡裡的想法。
車子載着情緒複雜的人和狗,終于抵達目的地。
因為走錯路,比預估的到達時間要晚了十幾分鐘。
但他們是提前來的,所以沒有遲到。
徐叔已經下車,進到航站樓接機。
而程野留在車上,負責看着後座的小狗們。
他下意識找裡裡,想靠摸狗來緩解緊繃的情緒。
視線望向後座,看見裡裡正站在椅座上,毛茸茸的腦袋不偏不倚立着,眼神遊離,乍一看像是在發呆。
但程野注意到,小狗的呼吸聲急促。
他焦灼不安的情緒被打斷,朝後座的裡裡伸出手,擔心裡裡不舒服,“怎麼了?”
聽見程野的聲音,裡裡終于回過神。
它蹭蹭程野的手指,像是找到了發洩口,爆發出一陣委屈的吼聲,“嗚嗚程野我好害怕,我上一次那麼沒禮貌,媽媽會不會讨厭我。”
程野雖然聽不懂狗的話。
但從裡裡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它的不安。
他将裡裡撈了過來,抱在腿上,才察覺狗的身體也很僵硬。
但随着他溫柔的撫摸,裡裡的身體逐漸松緩,腦袋埋在他的腹部,隻輕聲哼唧。
難道是因為環境陌生?
“别怕。”他溫聲安撫,揉揉小狗的腦袋。
突然。
後座的黑球看見了熟悉的人,将腦袋探出窗外,朝着那個方向,熱情打招呼:“好久不見啊許玉茹!”
駕駛座的裡裡和程野聽到黑球的叫聲,同時擡起頭。
車窗都降了下去,程野一眼就看見了靠近的兩道身影,心情沉重幾分。
一道是徐叔的。
另一道……
許玉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風衣,衣擺随着動作輕輕擺動。步伐不緊不慢,正側着頭,和一旁的徐叔聊天。
随着距離的縮減,程野看清了許玉茹的臉,她比半年前要更瘦,身上始終萦繞着獨特的甯靜氣質,一颦一笑都顯得從容溫和。
裡裡個子矮,這個位置根本看不到媽媽。
本想讓人類抱起它。
但程野匆匆摸了下它的腦袋,抱起它的身體,将它放到副駕駛的車椅上,已經拉開車門下車了。
程野繞過車頭,走到兩人面前停下,掀起眼看向左側的人,沒什麼情緒地出聲:“媽。”
“好久不見,小野。”不同于程野的冷淡,許玉茹的聲音輕柔,像羽毛拂過耳畔,問他:“等很久了嗎?”
程野搖頭,從徐叔手裡接過行李箱,“我來放吧,你們先上車。”
不等對方回答,他已經提着行李箱,走到後備箱。
裡裡剛要扒窗,才踮起腳。
車門被人從外拉開,它撲了個空,以為要摔下去了,吓得失聲尖叫。
下一秒,落入一個充滿香氣的懷裡,伴随着溫柔的笑聲,“……是特殊的歡迎儀式嗎?”
聽到這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裡裡才從恐懼中脫身,腦袋僵硬、緩慢地向上仰。
一張漂亮的面孔映入眼簾。
那雙杏眼正滿含笑意望向自己,輕聲細語,“小家夥,還記得我嗎?”
“……”
安靜幾秒,裡裡不禁小聲回答:“記得的。”
它沒想到媽媽還記得自己,亮晃晃的眼底充滿着喜悅。
既驚喜又害羞。
但程野不在,它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扭一圈,最後紅着臉,将腦袋埋進媽媽的懷裡。
嗚嗚。
媽媽好好。
許玉茹摸摸懷裡的小狗,伸出一隻手,摸摸從後座探腦袋過來的杜賓犬,彎着眼笑:“好久不見,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