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起南本想往後退,卻被這些人攔住了。牠們把她和錢肖圍在一起,好似食人族要舉行吃人的篝火晚會。
一個年歲和他們差不多的男孩忽然出聲,面上是帶着些許憤忿不平,矛頭直指夏起南:
“你都和牠認識十幾年了,怎麼還不在一起?這不是耽誤人家嗎!?男孩的青春不是青春?!”
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夏起南莫名看了牠一眼,兩手攤開,為自己辯白:“牠今晚剛和女朋友分手。”
“什……”
适才憤憤不平的男孩呆若木雞,張了張口,倒是接不下去話了。
牠求助地看着旁邊的朋友,一個穿黑背心跨欄短褲的男孩。
兄弟嗎。總是這樣,弟弟一句要,哥哥就給了。不認識的男的之間,總是能為對方互相争論錯事,現在想來,何嘗不是一場肝腸淋漓的gj呢?
于是這兄弟二話不說,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兩肋插刀地上來發言,為自己看好的“愛情”增磚添瓦:
“你不能這麼想,說不定這兄弟就是意識到你才是牠的真愛,才和女朋友分手呢?多麼好的男人!”
一邊的人群這才重新湧動起來:
“是啊是啊,好男人不多見啊,小姑娘一定要把握好……”
“我看這兄弟面善,以後結阍了肯定對老婆好!”
“多好的喜事啊,認識這麼長時間,兜兜轉轉還是你……”
好奇怪。
像一群卡了bug的遊戲人。
隻有聽了“男主”“關鍵人物”的話,才會蛄蛹蛄蛹的動起來,而她的話,是沒有任何威力的。
隻需要作為一個女性參與其中,牠們就會被自己腦補的故事感動的不得了,比她這個當事人還想和這男的在一起。
不過她此刻,不就是在電影副本裡嗎?
夏起南唇角勾起一絲弧度,她沒說話,反倒是帶頭鼓起了掌。
巴掌的脆響聲在人群中散播開來,這些人反而鬧不清她想幹什麼了,都呆楞楞地站在原地,一個個像殺傻了似的。
夏起南慢慢停下了手中動作,眯起眼睛,環視四周,問:
“你們覺得這事情這麼好,怎麼不和牠在一起?”
她又甩下一句,“我雙手雙腳支持。”
人群許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都不說話了。
在牠們的腦海中,一個男人深情告白,另一個女人就該羞澀回應。
然後造成一段良緣佳話。
牠們從沒想過,這個女人會不會心有所屬,這個女人會不會不想結阍,這個女人會不會……
這個女人,隻是作為“一個女人”的屬性,像木偶一樣固定的表演羞澀情緒,成為衆人都歡呼雀躍的對象,就夠了。
當這個女人出言反抗,牠們反而會不知所措了。
夏起南也不去管這些人,更不管錢肖,準備這樣坐公交回家。
這群人全是陌生路人,為什麼要在意牠們的看法?錢肖這麼大人了,如果還不會自己回家,那也是廢人一個了。
乘着搖搖晃晃的公交車回到家,已是傍晚。
門口牆壁上還保留着那個三角痕迹,沒有新添加的了。
她瞥了一下周圍,這一樓道全是她新畫的三角,估計壞人來了都得懵。
兀自笑了聲,夏起南掏出鑰匙,進去了。
現在是周一傍晚,任務第三天。
這周六任務結束,但她還沒有找到ta是誰。想到這裡,夏起南眉宇間飛上些憂愁。
“愛”“她”的人很多,徐澤宇、宋淮,剛剛又多了一個錢肖。
隻是不知牠們這心中的愛,到底有幾分?
完全沒法判定啊。
不是因為牠們都太愛她了,而是因為牠們的愛都太假了。自說自話的徐澤宇,開口爺爺閉口家族的宋淮,現在多了一個酒後吐真情的錢肖。
手機在褲兜裡,忽地振動了一下,是錢肖。
夏起南摁亮屏幕,挑眉。
原來是一篇小作文。
–錢:起南,我們認識這麼久,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今天雖說是突然了點,但男人喝醉後,往往就是說真心話的時候。
一段結束,夏起南倒是感到幾分好笑,還男人喝醉後,就是說真心話的時候。男人喝醉後,就是編瞎話的時候才對吧。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她扒拉着屏幕,繼續看下一段。
–錢:我這幾年談的女朋友都有誰,你也知道。咱倆從小一個褲子長大的關系,比親兄弟還親。咱倆家庭怎麼樣,你也知道。起南,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一個褲子長大的關系,嘔,聽起來好臭。
夏起南忍不住颦眉,捏住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