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槍響三聲,青年并未倒地,圓形彈孔裡粘稠的黑色粘液融進影子,路過行人作鳥獸散,他們在尖叫潰逃,毫無章法的“演奏”激怒了異端,陰影裡的怪物吞噬了青年的身體,濃郁的黑活動着自己粘稠的肢體去觸碰周圍人的影子。
當然,它的目标也包括趙禧。
人在尖叫,人在哀嚎,人在哭泣,趙禧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口腔裡彌漫的血腥味和疼痛讓她清醒,行人的影子被異端吸收,他們眼神空洞的盯着太陽的方向,哪怕流出眼淚也無知無覺。
“歸去……”
随着第一個人伸長自己的手臂向上揮舞,越來越多的人争相模仿,他們的臉上綴着陶醉的笑,仿佛看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幻象。
“去往我們的複樂園……”
群體污染型異端,造成大範圍的癔症影響,弱點應該在其内部,普通槍械無法傷害,應該采取更加特殊的手段,盡管身體被觸手禁锢,可趙禧仍然平靜的觀察着那灘蠕動的黑,試圖從它柔軟的液态表皮尋出一處突破點。
趙禧掉落在地的黑色鴨舌帽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撿起,手背右側的小痣和手腕上的檀木手串同樣黑沉,深藍色的卡牌自來者手中飛出圍着怪物轉了一圈,八把利劍從牌中掉落紮進堅硬的水泥地,柔軟的白綢緞禁锢怪物的身體,它越是掙紮,綢緞陷得越深,似乎想活生生的把它勒斷成幾節。
“還殘留對痛覺的感知嗎?可悲。”吳蘇玉伸出手臂接住了從半空中掉落的趙禧,對方懵逼之餘還有些尴尬,從她懷裡掙出來站好理平了衣服上的褶皺:“來的有點慢了。”
“找牌廢了點功夫,對不起,我來遲了。”吳蘇玉沒精打采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邁步向前,右臂伸直,食指的傷口滴血,白色的絲從皮膚下鑽出編織成一隻手套,血逐漸聚集,紅色的,還在湧動的鐮刀被她握在手中,輕輕一揮,姿态優雅從容的切割着面前的異端。
“願你在苦痛的輪回結束後獲得新生。”
異端發出痛苦又沉悶的嘶吼,被鐮刀劃過之處傷口發出灼燒的滋滋聲,難聞的氣味和被它吃掉的影子四散潰逃,影子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腳下,而吳蘇玉并不滿足于它的“歸還”,笑容甜美的“好言相勸”:“你應該和我的朋友道歉,你把她抓疼了,連臉上都有紅痕。”
完全隻是因為被她這個連成年都要按虛歲算的姑娘公主抱而覺得害臊的趙禧:……
算了,她說什麼是什麼。
*
異端的本體很小,也就巴掌大,被吳蘇玉分割出來的影子都去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可被怪物選中當做寄體的青年早已沒了呼吸,手腕内側的逆十字傷痕邊緣焦黑,看上去是被燒火的烙鐵印上去的。
收容異端的黑盒在三支隊的人手裡,他們趕來善後時吳蘇玉的臉白的像凝固的蠟油,右手上的手套都讓鮮血浸泡透,每個針腳都染着暗沉的紅。
褚歲是個驗屍的好手,他戴好口罩手套初步檢查了下青年的屍體,一本正經的說到:“是個沒腦子的。”
“都這時候了講damn冷笑話啊!”李岩抓狂,新染的冷棕發色顯得自己的皮膚更加蒼白,美瞳滑片,露出了原本的紅瞳的邊:“咱家阿玉現在比我這個白化病還白,你能不能正經點?”
“可是他的腦袋确實被吃了啊。”褚歲沒想到自己實話實說也得被罵,有些憋屈的向吳蘇玉投去求助的目光,他親愛的副隊長不負所望,扶着牆蹲在青年屍體的邊上,掀開了屍體的眼皮。
青年死寂的瞳孔成彩色,甚至還在不斷的蠕動,吳蘇玉當機立斷又甩出那張寶劍八,把屍體和周圍人隔出一個絕對安全的距離。
“彩蚴吸蟲,但這玩意我記得隻會找蝸牛作為中間宿主吸引鳥類注意,最終寄生鳥類,對人體無害。 ”出趟外勤發現兩隻異端,不虧,吳蘇玉面無表情的用血鐮割下了青年的頭顱,把它放進了異端收容盒:“白六惡心人的招數越來越多了。”
白六,一個但凡從愛心福利院出來的孤兒都不願回想的名字,褚歲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吳蘇玉的肩上,聲音淡的像個人機:“當年推他下湖的活雷鋒為毛不在岸邊蹲守,他爬上來再踹下去,如此反複我就不信搞不死他,真是禍害遺千年。”
李岩贊同的點頭,趙禧沒有表态,隻是嫌棄的撚起褚歲的外套扔還給他,用自己的外套包住了吳蘇玉發抖的身體:“一股煙味,小孩吸二手煙不好。”
褚歲:……
阿禧,你口中的小孩十六歲偷抽了陸隊半盒煙讓人追着滿訓練場跑,時速甚至破了當年陸隊長跑時的記錄。
“走吧,我終于不用搖奶茶捶檸檬片了。”吳蘇玉懶洋洋的靠着趙禧,腳步踉跄的往來接應的車上走:“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覺……”
“需要我抱你嗎?”沒等她回應,趙禧便利索的托着吳蘇玉的膝彎把她抱在懷裡,眼角餘光處,站在警戒線最靠前的少年毫不避諱的看着他們,無框眼鏡折射着太陽的光。
“無關人員請遠離警戒線。”
嗯,必要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