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攸還在愣神，完全不清楚李知勉的心路曆程，另一隻手的痛感喚醒了她。

刑無妄咬着她的虎口，低頭認真地擺弄那個模型，刑攸就着無奈的心情笑了下，“小妄，姐姐的手不是磨牙棒啊。”

刑無妄哪管那些，被刑攸抱起之後就開始趴在她肩上咬肩膀，楊姐從冰箱拿了一個完整的姜去廚房。

唐義安追上去，“我幫你。”

楊姐拿着菜刀将她推出去，“不知道孕婦不能總接觸這些油煙啊？你好好坐着吧，跟那小孩坐一塊，到時候也生個白白胖胖的閨女！别生男孩，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親媽！”

楊姐的話多少帶着個人觀點，唐義安笑了笑，倒是坐在刑攸身邊。

刑攸沖唐義安露出個得體的笑容，唐義安關心地湊上來，“小攸，你跟那個男生去哪裡上高中了？”

刑攸答：“在市實驗。”

唐義安驚呼：“離得挺近啊，那上學挺方便的，走讀嗎？”

刑攸搖頭：“走讀就要等到下半學期了，我都可以。在學校跟同學離得近，在家跟家人親近。”

唐義安同意：“也是，跟誰在一起都能成長，你開心就好。”

刑攸“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好奇問：“唐姐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唐義安搓了下手指，停頓了一會兒，“我都挺喜歡的。”

刑攸淡淡地“嗯”了聲，說，“打官司的事會沒事的，不是還有陳叔把關呢嗎？你放心好了。”

“我本來就不緊張的，我知道肯定沒事。”唐義甯的聲音還是難以掩蓋地發抖。

李知勉從房間出來，肩上搭着那條淺灰色毛巾。

發絲還在滴水，臉頰蒼白堅毅，他拿下毛巾稍稍揚起下巴擦去順着額頭滑下的水珠。

刑攸也不知道楊雲年為什麼會給李知勉一件老頭衫，手臂上的突起很青澀也很明顯。

她從李知勉上半身移開目光，李知勉擦着頭發走到刑攸身前。

低浮的情緒在目光中打轉，難得偏執和迎合在他面上表現得淋漓精緻，“刑攸。”

刑攸擡頭，“嗯？”

李知勉擡着安在後腦勺的手落下來，他傾身上前，垂下頭，“我頭發是不是長了？是不是該剪了？”

刑攸倒認真評價，“劉海長一點，你要剪頭發？”

李知勉蹲下身抱走刑無妄，她還有些留戀刑攸的肩膀，轉頭含着淚珠瞪他，李知勉調笑道，“哼——姐倆生氣起來都喜歡瞪人。”

刑攸一愣，看着他慢慢壓低眉頭，李知勉放下刑無妄，看着唐義安，“唐姐，你知道家裡哪裡有剪刀嗎？”

楊雲年聽到他的話，“等着，我去屋裡給你拿。”

李知勉單膝跪在刑攸面前，“刑老師的手巧，給我剪斷一些，可以嗎？”

唐義安噤聲看着兩人，心裡奇怪，李知勉這孩子是不是太粘刑攸了？

楊雲年拿過來一把剪刀，遞給刑攸，刑攸拿在手中對着李知勉的頭發比劃，“給你剪毀了，怎麼辦？”

“那我就全剪了，可以吧？”李知勉挺樂觀，“夏天嘛，刺頭就刺頭。剛考完還是刺頭呢，誰知道兩個月長這麼長。”

刑攸用鼻子答了一聲，音調比平時起伏大一些，“你想去哪裡剪頭發？”

李知勉環視四周，“年哥，能借用一下陽台嗎？”

“怎麼不能？去呗。”楊雲年給兩人開門指路，“屋子裡面那個，你們推開推拉門就是陽台。”

刑攸“嗯”了聲，拿着垃圾桶過去，李知勉拿了兩個矮闆凳。

外面的陰雲将陽光攏起，一絲光影都不剩，房間有些暗，因為下過雨的原因，還帶着涼絲絲的雨氣。

刑攸前腳進屋，很快，一陣規律的腳步聲靠近她，刑攸手中的剪刀被拿走，“我拿着吧，免得傷到你。”

“你還真體貼。”刑攸說。

李知勉“嗯嗯”迎着，“不愧是刑老師，誇人的話都會說。”

刑攸沒有表情，拉開門示意他進去。

陽台有些破敗，充斥着雨後的泥土氣味，架子上挂着的衣服在搖晃。

一扇窗子有半塊裂闆，呼呼的雨風往陽台這個狹窄的空間猛灌，刑攸眯眼望過去，“有風啊，倒是涼快點。”

李知勉拉上刑攸的手腕，将剪刀交到她手中，“所以刑師傅，現在該怎麼做？”

刑攸盯着他身上那件背心，細細地擰了下眉，冷着臉命令：“坐着，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