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啪嗒"地擊在少女的鼻尖上。

001号睜開雙眼，一道信号源從她的瞳孔中飛快閃過。

攤開雙手，掌心已被安裝上了鍵盤。一隻手含13個字母及一些功能鍵。

這就是這次實驗的成果：将計算機的基本功能移植在人體中，使其成為一台可自行操作的意識機器了。

淩依用指尖輕觸"A"字母，她猩紅的雙眼便可看見字母"A"的顯示形态——當然，隻有她才可以看見。

我的雙手是鍵盤，大腦是處理器與雲盤；雙眼是顯示屏，血管裡不斷有湧動的電流。

但當少女往四周看去，她明白自己不過是我的殘次品了：

猩紅昏暗的地下倉庫，牆上劃滿了痕迹——"救救我"用多個國家的語言寫着，還有許多惡毒的咒罵，地上是成堆的屍體。屍體的主人們則是上百個失敗的編号——她們被永遠遺忘在此地了。

淩依吃力地爬起來，但她立即摔坐在了地上——下身在流着血，她走不動。而少女觸碰到自己卻平坦得異常的腹部時，她又明白了。

原來你們連它也丢掉了，

他們也沒做錯，因為機器人不必生育。

她仔細觀察了自己所熟悉的那張臉：一雙紅色的眼睛，黑發，膚色蒼白。鼻腔很快聞到一股腐爛血腥味，無比令人作嘔。

這都是自己的克隆"姐妹"們。她也算是見到自己死亡的樣子了。

……………

艾伯利通博士坐在辦公室前歎氣。

"多麼完美的一名實驗體！本來成功了，結果...廢了！"

一旁的年輕女人安慰道："美國那邊的018号不也不錯麼？明天它就會來了。"

"我們在001号身上的投入太多了，"博士無意識地移動着鍵盤，"它的死亡給公司及人類發展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女人将自己上半身貼在老頭兒的肩上，用手劃過他皺巴巴的長頸。即使老頭兒有妻室又如何？她在為自己謀利。

"别為這點事情不開心了，老哥，怎麼不來找我做點正事？"

說罷，女人直接解開了自己的衣領，一陣芳香瞬間鑽進老頭兒的鼻孔。

老頭兒一笑，過去鎖上了房門。

…………

潘生同往常一樣背着他的大包。不過今天，他是來找淩依的——收集她腦中的數據。

學校老師已經把她家庭住址給自己了。隻要這次把新數據傳過去，自己便又可以拿到兩萬了。

"喲~今天就要去那個女孩子家了呀~小尋你可别在裡面吃醋啊~！"潘生對着耳麥又說又笑，他甚至在幻想淩依站在門口迎接自己的畫面了。

但當他來到這片偏遠又陰暗的公寓時，瞬間冒出一句："見鬼了！她住在這種地方？公司不是說給了她優渥待遇嗎？"

進入樓道時，潘生的後背直冒着冷汗。

"這女的...平時怎麼受得了這種地方...哎喲，又潮又舊的，跟鬧鬼似地！"

樓道裡空蕩蕩的，隻有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告訴少年，這片公寓隻有自己和淩依在住。老太太的丈夫死了很多年了，平時孤零零的，但淩依偶爾會來幫忙。

潘生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小姑娘她住在四樓的3号房。年輕人自己進去找她吧。最近一直沒見她出來過。"老太太說完便走了。

潘生收起了打濕的雨傘，小心翼翼地敲門。

但門沒有關，直接就被推開了。

狹小的房間又悶熱又潮濕，有股淡淡的清香。床鋪被打理得十分整齊，枕頭邊還放了一本《飄》。衣服被晾在陽台上，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規矩和謹慎。

"淩依？你在嗎？"潘生在廚房和衛生間裡都沒找到她。

少年額頭冒出冷汗——他看見衛生間裡的紙上有一灘血。不過考慮到女性生理期也算正常現象，便沒多想了。

他拿起那本《飄》，封面的女主人公斯嘉麗站在一棵樹邊望着塔拉的土地。"原來你喜歡看這個？啧，倒是挺有品味的。"潘生将書輕輕放回枕邊的原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