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教堂鐵門外停着一輛改裝過的鬼火摩托車。

“喲，小庫洛！”黃毛混混跨坐在車上，單腳撐地，故意沖着黑發男孩擠眉弄眼，“最近有沒有撿到什麼好東西？”

說着，他擰了下油門，讓發動機發出炸街般的巨響。

孩子們的世界如果沒有大人介入，就會自動遵循最原始的規則——弱肉強食。

體格瘦小的孩子更容易被欺負，小庫也不例外。盡管他充分運用聰明才智與敏捷的逃跑策略，也難免有失算的時刻。

此刻，他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臉上呈現出混合了警惕與冷靜的複雜表情，“飛坦今天怎麼不在？”

黃毛混混和卷毛混混明明總是形影不離，宛如雙胞胎。

男孩的謹慎令黃毛混混頗感受用，他大笑起來，“别緊張！哈哈哈哈！”

“上來，愛普利。”黃毛混混呲着閃亮的大白牙，望向男孩身邊的綠發女孩，“我帶你去兜風！”

“噢！”

不等男孩做出反應，愛普利愉悅地應了一聲，快步上前，攀上摩托車後座。

應該是防止後座的乘客被過快的車速甩飛出去，後座設有護欄和靠背，因此空間窄小，隻适合體型較小的孩子坐在裡面，比如卷毛混混，比如小庫。愛普利估計自己再長兩歲恐怕就坐不進去了。

背後抵着靠背，屈起雙腿，并攏膝蓋，愛普利調整好坐姿，單手扶着護欄，另一隻手按住頭上的貓耳針織帽。

“出發！”愛普利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黃毛混混以摩托車開動的轟鳴聲作為回答。

空氣快速流動，吹起愛普利垂在肩上的綠發。

“呀吼——！”愛普利的歡呼被摩托車扔在原地。

摩托車途徑的氣浪，掀動男孩的樸素衣角與黑色額發，他全程目瞪口呆，見證那兩人風馳電掣而去。

坑坑窪窪的泥土路沒有對黃毛混混的駕駛産生影響，早已非常熟悉這種路況的黃毛混混騎着摩托，炫耀式的在垃圾山之間畫出流暢的“S”型，輪胎碾過發臭的積水窪，驚起一群蒼蠅。

途中路過幾個在垃圾堆翻找的孩子，有人對着摩托車吹起不懷好意的口哨。

“小心挨揍！”黃毛混混伸出左臂，豎起大拇指，然後手腕翻轉，拇指往下。

很快，并未減速的摩托車就将那些孩子抛到視線之外。

逛完黃毛混混常走的路線，摩托車最後停在流星街與沙漠接壤的地方。

風卷着細沙掠過兩人的小腿。

面前沒有任何遮擋物，一眼就能看到波浪般起伏的沙脊，延伸至地平線蒸騰的熱霧裡。

聽小庫說，距離流星街最近的城鎮大約3小時車程，換算成步行至少需要30小時，考慮到休息，實際上可能需要4到5天，甚至更多。

飛艇呢？需要多久？

“我不清楚。”小庫說，“飛艇一般是從比較遠的地方來的。”

不辭勞苦，跑這麼遠來扔垃圾，看來正常渠道的垃圾處理費比運輸費更高。可想而知，飛艇專程運來的應該都是不好處理的工業垃圾和醫療垃圾，流星街的高污染區域就是這麼形成的，負責在那裡處理垃圾的流星街人必須穿着從頭包到腳的防護服。

對了，還有各種武器廢料。

毒性加輻射，防護服也擋不住。外面的工業科技越發達，流星街接收的污染越嚴重，一旦流星街的垃圾處理能力跟不上，搞不好百年内就會死光光，變成無人區。

前途堪憂啊。

“話說……”愛普利收回思緒，看向黃毛混混，“你的發型在哪做的？不可能是天生的吧？”

根根豎起的滿頭黃毛，像個小水桶扣在他頭頂，想必花了不少發膠，但黃毛混混這兇惡的面相，會是那種每天出門前細心整理發型的精緻boy嗎？

“這你就問對人了！”

鬼火一響，爹媽白養。車頭一翹，閻王一笑。

飛馳的摩托車帶着兩人來到一間鐵皮和木闆搭建的平房門口，除了上邊“王師傅理發店”的招牌，看起來跟普通民居沒太大區别。

“王爾德——王師傅，流星街最潮，多年的好手藝！”黃毛混混亮出大白牙，豎起大拇指，“我和飛坦的頭發都在這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