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怎麼這麼久！現在不管你倆在幹啥！馬上出來！别的班還要用更衣室呢！”

是司星喬的聲音。

顧辭連忙松開手，擦了擦眼淚：“馬上！五分鐘！”

說着五分鐘，其實兩分鐘兩人就以光速還完衣服出來了。

一出門，發現《睡美人》劇組全員都在。

看着梵未嘴上那道明顯的口子，還有顧辭還有點紅的眼眶，司星喬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哦～不好意思我什麼也沒看到～”

這一聲及其刻意的哦另徐铮和嚴卿歌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是意味深長的唏噓，除了陳昭行剩下的人都一臉茫然，隻有徐婷愣了一下，接着猛地轉頭看司星喬，眼鏡片上都閃着光：“所以是真的。”

司星喬鄭重點頭。

梵未紅着臉低下頭，無比渴望自己下一秒能在這個世界消失。

“哦哦哦哦哦，哦個頭啊，”顧辭紅着耳朵抓着司星喬的肩膀就把人往外推，“還不快走，想挨阿玲罵嗎？”

今天晚會的内容結束，回到家吃過飯，梵未寫了會題洗了個澡，出來打開手機，發現十分鐘前顧辭給他發了消息：

【你辭哥：你在忙嗎？】

他點開聊天框回複：

【糯米飯團：剛洗完澡，不忙，怎麼了？】

【你辭哥：我想找你聊聊行嗎？我過去。】

想到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從更衣室出來直到現在他跟顧辭都沒什麼機會獨處，梵未覺得确實需要聊聊。

于是他回複：

【糯米飯團：那你過來吧】

兩分鐘後，顧辭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他具體想聊什麼，梵未先開了頭：“你想跟我聊什麼？”

“想聊聊你為什麼不會拒絕别人，為什麼抗拒喜歡行嗎？”顧辭看着他，“我真的在意死了。”

各種不好的記憶排山倒海的襲來，梵未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但看着顧辭的眼睛，他忽地一下松開，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是因為王思霖。”

盯着顧辭探究的目光，他緩緩道：“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那時他被人欺負了，是我喊蕭一過來幫他結解圍的，他那時很孤僻，就這樣跟我們一起。”

“後來就發生了他把我騙過去關進小黑屋的事，因為那件事我就很讨厭他，不想跟他有過多的接觸，他跟我說是因為他太喜歡我了，他不明白為什麼我要跟别人玩，想我隻搭理他才那樣的。”

“這種理由……嗯，很惡心，我更讨厭他了，但他讓我不要不理他，這樣他很難受，他有抑郁症，難受的話就會自殺。當時很小，對這種沒概念，但一提到死就很慌，不敢告訴家長，讨厭他也不敢說，隻能裝作跟他很好的樣子。”

“那個時候太小了，我不敢拒絕他，總是下意識以為拒絕别人會發生不好的事，慢慢的也不怎麼會拒絕了。”

“我草，你對他這麼好他還這麼對你，這麼畜牲，”顧辭聽得被氣的夠嗆，“那你抗拒喜歡别人也是因為他？”

梵未疲憊地點點頭：“嗯，大概快初二的時候他跟我表白，說要追我，我當時就很崩潰，因為覺得拒絕他就會說要去死，但是我很讨厭他一點都不想答應，感覺天都塌了。”

“蕭一知道我們發生過什麼，很模糊又态度強硬的幫我拒絕了，然後他每天都在我身邊轉悠，不允許我跟别人走得進，不然就拿抑郁症說事，我實在忍不了向我爸媽求助才好一點，就很抗拒喜歡别人了。”

顧辭心疼地摸摸他的頭：“那你應該抗拒别人喜歡你，哪有人這樣苛責自己的？”

“那隻是王思霖一個人壞啊，别人跟我表白我都沒覺得有什麼，”梵未回答，“隻有他們問我能不能也喜歡他們的時候我才會覺得抗拒。”

“之前你說你有點喜歡我了”顧辭低頭，神色柔和地注視着他，“那飯飯想到我會開心嗎？看不到我的時候會想我嗎？看見我的時候會心慌嗎？”

突然被喊小名，梵未心顫了一下，接着又控制不住地砰砰跳起來，劇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怪異的感覺像電流竄遍全身，他突然理解那天顧辭打出那段話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了。

“我……我……”梵未低頭，覺得臉燒得要化了。

“好了好了，不需要你回答，”顧辭笑着，大拇指輕輕摩挲着他的唇角，“但是我不想隻有一點點喜歡，我不是王思霖，不強迫你，我會對你很好很好，能不能試着完全喜歡我？”

梵未以為他還想接吻，感覺有些不妥，但還是因為他的那番話點了點頭。

但對方隻是抱了抱他，嘴唇在他脖頸間蹭了蹭：“能抱的吧？不能抱你可以拒絕我。”

梵未愣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顧辭抱緊了幾分，語調輕快，染上了幾分笑意：“那我跟你告白，試着我交往好不好？”

确實不抗拒他的喜歡，甚至還有些喜歡跟他的親密接觸，梵未說了好。

但顧辭沒有立馬向他表白，而是揉了揉自己的頭跟自己道了晚安。

不知道他唱得哪出，但梵未還是有一點失落，第二天一整個白天他也沒再有多餘的表現，甚至放學不再纏着自己回家，而是說有事讓自己先走。

那股失落感更甚，梵未不懂為什麼都說好了的突然就變卦了。

想起蕭一說顧辭像談多了，什麼撩妹高手招蜂引蝶，哪怕知道他壓根不是這樣的人，但梵未心裡多少也有點氣的。

直到晚上下晚自習他才熱情的黏到自己身邊：“飯團兒！”

氣沒有消，梵未決定不理他。

“生氣了？”顧辭新奇地戳了戳他的臉，“跟我說說，為什麼要生氣？”

越看顧辭越不順眼，梵未煩躁地别過頭：“我就生氣。”

“好好好，就生氣就生氣，我們飯飯有氣就該生！”顧辭順着他，又問，“那能不能出去走走？散散壞情緒？”

梵未沒什麼情緒地哦了一聲。

“那就當你同意了，”當他沒說不要就是不拒絕，顧辭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快走吧。”

顧辭幾乎是用跑的，呼呼風聲吹過，梵未一下子清明，理解了他昨晚為什麼是道晚安，白天為什麼不跟自己回家，也知道了接下來他要幹什麼。

在仲秋的夜奔跑着，所有的壞情緒一掃而空，梵未盯着顧辭的側臉，心跳突然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

從小到大害怕拒絕别人，抗拒喜歡别人，他從來沒有這麼期待過那件事。

顧辭帶他來到一個公園空曠的地方，十一月的天周圍也開滿了花，不知名的花香萦繞在鼻尖。

顧辭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大捧紅玫瑰，昏暗的路燈下也能看到他臉色很紅：“我……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但紅玫瑰很熱烈，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感受着臉上的燥熱，梵未點點頭：“我喜歡。”

顧辭抱着花上前半步：“梵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看着我我就心慌，對我笑的時候我控制不住想逃跑，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我喜歡上你了，我每天都很想你，才會控制不住地把你畫下來。

“我真的很喜歡你，想對你很好很好，想把我所有能給的東西都給你，也想光明正大的陪在你身邊，我想有一個名分，不想隻是沒有回應的追求者，所以，”顧辭猛地将腰彎成九十度，無比虔誠地将花束花舉到他面前 “請跟我交往吧！”

夜色漫過花叢，梵未低頭看着那束輕顫着的紅玫瑰 ，包裝紙被少年捏得皺巴巴的，每一處褶皺都飽含着告白者的緊張和小心翼翼。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過告白，也是第一次，因為别人的告白而喜悅。

于是他接過玫瑰，主動握着眼前人溫暖的手，溫和的笑比酒還醉人：“我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