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哥？”那人回頭有些意外，“你也是啊？”

兩人熟絡地寒暄了兩句，顧辭把梵未摁在了他的傘下：“那你幫我撐撐他，他比較社恐，少跟他說話，不然待會臉憋紅了一低頭就跑了。”

被叫磊子的比了個OK，梵未就這麼杵在他的傘下，目送着顧辭離開。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某人給他發了條消息：

【你辭哥：我的啞巴男朋友】

并不社恐的梵未回敬他：

【糯米飯團：已經臉憋紅了低着頭跑了】

扯了幾句，梵未收好手機看向跳遠場地想找自己班的人，一擡頭就對上了楊帆的視線，對方像被什麼灼燒到了一樣慌忙低頭，倒是他旁邊的同班同學笑着對他揮了揮手打招呼。

他讪笑着也揮了揮手，覺得有些失策。

他忘了自己看過楊帆練跳遠來着。

很想去找顧辭換一換，但是同學已經看到自己了，梵未認命，隻好作罷。

另一個同學跳的比較早，接過水往往檢錄的兩個女生那去了。馬上輪到楊帆，他時不時會假裝四處看再快速地瞄自己一眼，梵未假裝沒看見，下意識看了看遠處跳高的場地。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是顧辭一個助跑，往前一個漂亮的仰跳越過了杆子。

還沒搞懂為什麼送水的人跑去參賽了，不到兩分鐘參賽的人就跑了過來，身前用曲别針别的号碼牌都來不及取下，一言不發拿過梵未手上的水擰開蓋子就喝。

咕嘟咕嘟兩大口下肚他這才緩過來：“我去，活過來了。”

梵未問他：“你怎麼參賽去了？”

“你看到了？”顧辭擦了擦唇角的水漬，喘了兩口氣才回答，“我們體委确實是個天才，這麼大一塊，我怎麼也想不到他能以那麼高難度的動作跳出墊子外摔傷了，然後我被抓過去當替補了，三次給跳進決賽了。”

對于被迫替補跳進決賽這件事，梵未誇了句哥好厲害就想笑，但有點過于幸災樂禍，他忍住了，倒是顧辭和磊子哈哈哈地胡亂笑了一氣。

“我們班跳完了嗎？”顧辭又灌了一口水。

梵未回答他：“還有一個。”

顧辭問：“誰啊？”

梵未：“楊帆。”

顧辭：“……”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水：“我靠，我怎麼給喝了？他不會說我針對他吧？”

梵未非常真情實意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這瓶你先拿着吧辭哥，”磊子大方的把水和傘塞到顧辭手裡，“我們班還在後面呢，我重新拿一瓶。”

大爺無比感激地對他道謝，向他揮手說再見的時候還莊重承諾會照顧好他的傘。

于是兩個人湊在傘下互相咬着耳朵：

“哎，團子，你覺得他能跳多遠？”

“我不知道。”

“你覺得有兩米嗎？”

“可能吧。”

“那就是有，我壓沒有，看看誰對了。”

還在讨論着，下一秒因為喜歡的人看着而緊張的楊帆深吸一口氣，助跑在白線猛地一跳！

不負衆望崴了腳。

梵未：“……”

顧辭：“……”

誰也沒對。

陪着檢錄的女生們着急忙慌的和裁判進沙地把他扶起來，另一個裁判喊：“高二二班運動員崴到腳了！來個人替！快點！不然視作棄權了！”

旁邊的顧辭聞言要取下前面的号碼牌：“我去吧，哎，運動會幹替補這一塊……”

沒等他說完，旁邊一個大眼睛女生有些驚喜地眨眨眼：“顧辭！你在這啊，跳高決賽要開始了，廣播喊你也不見人，班長找你找得快瘋了到處給班幹發消息，你快過去吧，别讓班長等急了。”

顧辭手一僵。

現在他們高二二班的男生除了他就是飯團和剛跳完沒多久的同學了，同學跳過了肯定不會再跳。

而旁邊的飯團和他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

中考考完體育後他再也沒跳過遠了，而且還是立定跳遠，鬼知道怎麼起跑再跳啊……

“你快去吧，這邊不是還有梵未嗎？”大眼睛推搡了他一下，接着看向唯一的替補，“我們班就你了梵未同學，你願意幫楊帆替補嗎？”

那邊顧辭被拉去決賽，耳邊還傳來裁判的大聲催促，那句我不願意怎麼也說不出口。梵未歎了口氣，走到楊帆面前：“我替補，号碼牌摘給我。”

楊帆愣愣地看着他，随後猛地紅着耳朵低下頭取下曲别針，可能是太緊張了半天沒搞好，還是裁判催得太緊大眼睛才不得以上手幫他取了下來。

梵未三下五除二就别好了号碼牌，上場前他把磊子的傘給了大眼睛：“替我……呃，照顧好這把傘。”

大眼睛接過傘，仿佛被授予了什麼機密，眼神無比堅毅：“嗯！我一定會的！”

起跑線上，梵未頂着一衆目光，腦海裡一遍遍重複運動員們跳遠的流程，默念着蕭一教他的大力出奇迹，再想象那天被平頭哥追逐的場景，接着緊繃着的小腿猛地一發力，他整個人全速跑了出去。

到達起跳的線，他毫無保留地用盡了全部力氣，躍到空中的那一刻，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周圍是模糊不清的場景，他感覺自己在飛，心裡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他覺得這次替補也值了。

落地的那一刻，泥沙飛濺，梵未摔得有點眼冒金星。兩位裁判拎着卷尺上前，立馬公布成績：“34号，兩米零二。”

“哇！”旁邊的大眼睛和另一個女生看着他眼睛都亮晶晶的，“過了兩米，梵未同學好厲害！”

梵未小跑過去，小口喘着氣，接過剩的半瓶水喝了兩口，剛喝完他覺得有點不對勁：“謝謝——這水哪來的？”

“大爺走之前塞的，你介意嗎？”沒準備水的大眼睛頓時有些窘迫。

那一刻梵未的疑慮全部打消了：“沒事，我不介意。”

大眼睛把傘重新還給梵未，梵未還給了磊子，這時顧辭也回來了：“怎麼樣飯團兒？”

“兩米零二，你呢？”梵未把水遞給他。

“第二，跳不過長腿體育生，”顧辭接過沒有喝，卻因為他的話驚訝不已，“兩米零二可以啊，我們小梵真是哥深藏不露，跳進決賽沒？”

梵未剛想說剛跳完不知道，一旁的廣播便大刺刺地響起：“現在公布跳遠進入決賽的名單……”

廣播念了好幾個名字，最後一個才是楊帆。

顧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滿臉不可思議：“真跳進決賽了？”

“嗯，”梵未唇角噙着笑，點點頭，“我替補楊帆，最後一個是他的名字，進決賽了。”

“那我倆作為替補都進決賽了那也太厲害了，”顧辭笑着伸出手跟他擊了個掌，“不愧是我們，當替補這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