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眼鏡,全息顯示屏解釋了眼鏡和黑色方塊:
【場景掃描眼鏡】
【佩戴後能掃描出視線内的部分信息】
【黑匣子】
【從指示燈中間向兩邊打開】
解釋就這麼多,爻一暫時沒有管這個眼鏡的用途,而是看向黑匣子最下面夾着的一封信,打開了它。
【九個關卡的遊戲内容都是固定的,主腦把你經曆遊戲九的所有記憶删除。包括這次,你每用一次傳送,就會被掠奪一部分。
黑匣子裡有從主腦那邊搶修的數據,讓你恢複記憶,同時有遊戲九的地圖、部分關鍵點和NPC信息,無法獲得更多。
但如果要上傳數據,就意味着那274次要重新經曆一遍。
重生道具,已經背離了我的初衷,變成把你困在虛拟世界裡的枷鎖,讓你以生命重複的代價來修世界的錯誤。
你在上周目裡發現了這件事,主腦便想把你給抹除。就讓505先我一步去消除你的數據,但是被爆炸阻止了,才有機會把你送回軀體裡。
這個世界的存在本來就很荒謬,它早該消失,玩家都是被用來維系世界運轉,讓它強撐下去。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我明白你獨自一路走來卻毫無收獲很煎熬,請活着回去。】
看完信,将紙揉成一團放回箱内。黑匣子他肯定要用,因為想着别人都費力準備了,他怎麼都得用,況且能提高下一局的勝率。
根據使用方法,他把黑匣子從中間掰開,展現出裡面的拱形凹槽。他帶上裝置,兩邊時凸出的錐體恰好接觸他的太陽穴。
随着萬花筒般的光線交錯閃爍,失去的記憶突然一股腦的重新湧入,虹膜裡閃現着回憶畫面,耳蝸深處響着自己每次死亡的嗡鳴,無法忘卻。
看完這一切,裝置自然脫落,掉在他的大腿上。而他突然察覺到,自己這次所走的路線,和往期周目裡的重合了,很早的時間裡早已經曆過。
他腦内蹦出一句話:這又是一次無意義的重複周目。
他不僅沒有規避死亡結局,反而浪費了他最後一次生命。
跟上爻一回到拟态區的賀思阿,找到唯一閃着标志的房間,開門。迎面撞上爻一的目光,看着他站在花叢中,眼神極度悲傷。
賀思阿動了動嘴唇,想開口,但先被爻一打斷了。
“我沒事。”
聽到他先說話後,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驚愕,但輕飄飄的‘沒事’不足以讓他放心,便沒有放棄說話,卻依舊被爻一搶先一步。
“隻是累了。我不想和你說話,你出去。”
賀思阿沒有出去,反而往前走,再聽見爻一說:“你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到底還在堅持什麼?”
這人并沒有放棄前進,繼續朝他靠近。說着:“我知道,我都記得——”
話語未落,卻被打斷。
“那是因為我和你說了!你才說你記得。”
看着賀思阿一步步的靠近,他開始感到無措,歇斯底裡的大吼。
爻一想逃避痛苦,想逃避他現在大腦裡混亂的聲音。
“你不要忘記我!你每一次!每一次都不記得我,我都要想辦法重新認識你,而你隻會說一堆重複的話。我隻需要某個特定詞彙或動作。我甚至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停頓,哪一秒會擡手。我都記得!”
話語中,更多的是想發洩當下積累過量的情緒,讓自己能夠重新運轉起來。卻明知自己這樣做毫無作用,但他停不下來。
“你以為我接下來會說什麼?”
賀思阿楞在原地,這期間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
他向着爻一再次邁進一步,伸出手,說出來的話與爻一的聲音重合。
“我明白重複沒有意義。”兩人異口同聲的說着相同的話,甚至連語調爻一都模仿的一樣。
賀思阿咬緊後槽牙,再次開口,但爻一同樣重複道。
“但我想陪在你身邊。”
“我想為你做這些。”/“利用自身去幫你。”
一段不同的話音。賀思阿說了一句他沒聽過的話。這讓爻一疲憊的轉身往後走。
“就是這樣,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沒辦法放棄,在我想結束這一切時,你就會給我微小的希望。”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的。”賀思阿朝爻一的方向靠近。
“我不會騙你的。”
賀思阿終于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回來并轉身,與他的唇峰相錯,輕貼上去。
爻一看起來了然,沒有多餘的動作,目光無神。
這個吻沒有持續多久,吻上的人就朝後退開半步。
【10,9,8...】
花園上空想起冷漠的機械音倒計時。
賀思阿突然拽住爻一的後頸,撞上他留有餘溫的唇瓣,犬齒磕破了下唇,鐵鏽味混着糖果味,在糾纏的喘息中燒成滾燙的霧。
這瞬間爻一的表情定格,未落的淚珠凝固在睫毛尖端,背景音像是突然抽離成真空,隻剩唇上的回響。
他擡起手指拽住賀思阿的衣擺,指節纂得發白,一切思緒在這一刻瓦解。
唇齒交鋒間,被拉長的白色光柱如禮服一般套在他們身上,白光逐漸蠶食着相吻的兩人,侵蝕着他們視網膜中對方的輪廓,在最後的空鳴中,隻留下了從中掉落的投影花瓣。
【傳送完畢,請玩家迎接最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