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地質問把孔宣打得茫然無措:“身份證?戶口本?”
在警察仿佛在看什麼原始人的目光下,孔宣福至心靈:“哦,人證!”
這個他有!
為了在人世間行走,他還特意辦了一個。
隻見孔宣把手伸進袖子裡掏了掏,從袖子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發黃的紙片。
戶籍上明明白白寫着,汴梁人。
兩個警官頓時後仰,他們拿到戶籍研究一通,小聲嘀咕起來。
孔宣得意地揚起下巴,判定他們一定被自己汴梁人的身份吓到了。
“怎麼樣?可以放我走了吧?”
那些小妖都說汴梁人身份高,有了這個身份以後就是京圈人。
為了成為京圈孔雀,他可是費了好大勁才辦下來的人證。
兩個警官對視一眼:“不好意思,你這是宋朝文物吧?你從哪裡來的?偷竊文物我們可是要立案調查的。”
“按照法律,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若盜竊的是館藏三級文物,一般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
孔宣:!!!
人,算你狠!
他面露狠厲,咬牙切齒地想,人類,這是你逼我的。
孔宣起身,在兩個警官困惑的目光中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戶。
腳一蹬,從窗戶直接往下跳。
警官大驚:“等等,不要在一樓翻窗戶啊——”
兩位警官下意識往窗戶沖,他們頭一低,一樓的窗戶跳出去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他們擡頭,一隻青色的飛鳥從他們頭頂飛速掠過。
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
“據悉,來廣市驚現一座高山,似乎是因為某種神秘的地殼運動,市政府正在組織探看隊前往調查,未确定危險性之前,請市民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晚間新聞聯播裡的美女主持用字正腔圓的播音腔,準時播報暴雨時期突然驚現的神秘大山。
“滋——”炒菜下鍋濺起油花,正是黃昏,周圍的院子裡響起了炒菜的聲音,與新聞聯播的聲音交融在一起。
唯獨小院中間那家私房菜安安靜靜,私房菜的店主守着空蕩蕩的小店,端着盤子走到電視機前,用遙控器掐斷了新聞播報。
他穿着單薄的老頭背心,用肩膀夾着手機,冷峻的眉眼低垂着,專注地往手裡的餐盒裡加鳥糧。
不知道手機裡說了什麼,他挑起眉:“……我看到了,電視裡說又出現了一座大山。”
他點開電視機,冷峻的眉眼變化出極為玩味的神情:“哦,是因為地殼運動。”
“……那都是局裡騙普通人的。老大,你真的不回來嗎?局裡現在可缺人了,你回來立馬升職加薪,從清掃組直接升職成為分部副局長,豈不是美滋滋。”
電話那頭的話暗藏勸說,陸壓眉梢微挑,語氣漫不經心。
“不回,退休了,勿擾。”
“老大你真的要去開餐廳嗎——”
“店都開了,我先去喂鳥,挂了。”陸壓挂斷電話,盯着電視機裡那張嶄新的A3号神山照片,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靈氣複蘇嗎?
真有意思,妖管局一個負責管理妖族的組織,前不久才借口妖族勢弱為由,把局裡負責懲戒的清掃組整個裁撤。
原先靈氣衰弱、妖族勢弱,不得不蟄伏服從妖管局的規章制度,才能在人世間更好地生活。
現在靈氣複蘇,幾座高山拔地而起,無數隻存在于山海經的妖怪從山中跑出,妖管局又大量裁撤了暴力執法人員。
又要清理妖怪又要向普通民衆遮掩真相,妖管局大概焦頭爛額了。
陸壓漫不經心地想着,手上端着一盒谷物,像是配餐一樣往裡面加了一捧鳥糧,獨自走出院子,把供鳥自助的自助餐盒給外面的供食器換上。
他才打開門,露出一張臉,“啾啾啾”的怒罵聲劈頭蓋臉撲了過來。
陸壓下意識把手中的鳥盒一翻,非常迅速地左擋右擋。
羽毛華麗的綠孔雀氣得“啾啾”直叫,羽毛東一根西一根亂糟糟地支棱出來。
一個上踢腳一個下勾拳,翅膀張開“啪啪”往人腦袋上抽。
“啾啾啾!”叫你拿食物套路我!
“啾啾啾!”叫你把我送動物園!
“啾啾啾!”叨死你叨死你!
陸壓手中一個自助餐盒揮舞得像是盾牌,左擋一個破風爪右擋一擊飛翅掌,通通被陸壓飛速攔下。
氣得孔宣“啾啾”叫,惡狠狠抽了一翅膀,氣勢洶洶地叼走幾塊鳥糧,雄赳赳氣昂昂地拍拍翅膀飛走了。
陸壓一出門就被一隻綠孔雀襲擊,疑似昨天被他送動物園那隻。
這種來尋仇的小鳥并不少見,作為一位開鳥類自助餐廳的人類,陸壓經常救助走投無路的小鳥,并且貼心地撥打林業局的電話。
往往這些小鳥被救助之後,不說感恩,有些記仇的還會特意繞回來給自助餐搗亂。
陸壓反應迅速,輕輕松松擋下所有攻擊,餐盒在他手裡轉了一圈,将衣服上的鳥糧抖進餐盒裡。
他拍拍衣服,依舊從容鎮定。
正要給林業局再打一個電話,突然腦袋一痛,一顆桃子對準他的腦袋,結結實實地砸了他一下,啪叽掉進他手裡的餐盒裡。
他下意識擡頭,就見漫天黃昏下,眉眼張揚的青年趴在他家的院牆上,張揚地朝他挑起眉梢。
昏暗的樹影從高處稀碎地落在青年的眉眼,即便如此,青年依舊明媚得令人晃眼,像是一隻從樹林鑽出的桃子妖精。
粉白的腮幫子被青年撐起弧度,青年腮幫子微鼓,氣呼呼地瞪着他。
目光滿是控訴,像是在看什麼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