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不算被欺負,于陸壓而言,很多不在明面上的打壓并不令人難受,站上高位後反而身邊都是善意。
無人敢再提他到底混了什麼神魔的血。
何況如玉先生所言,他現在抽身反而能明哲保身,背後的人反而幫了他。
陸壓明白這些,他垂下眸,無聲思考片刻:“我隻是覺得,與其一方壓到一方,齊頭并進的和平才是珍惜物品。”
或許是妖管局這些年的思想道德教育實在出色。
不論妖管局最初的、現在的目的是什麼,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促成了這件事發生。
人與妖和平共處。
可是現在,人與妖的關系會走向何方呢?
陸壓低下頭,将濕透的衣服從身上脫下,健壯的身軀繃緊一瞬,緊繃的線條似乎藏匿着難掩的爆發力。
他将上衣搭在架子上,推着孔宣往外走。
他轉動着瞳仁,隔着鏡子看了自己一眼,從鏡子中看到了身上越加猙獰可怖的妖紋。
補充足夠的靈氣,妖紋自然生長,蔓延過背部的皮肉,隐約爬上肩膀。
這是他最鼎盛時期都不曾擁有過的強盛,他眼角微微縮緊,眼底閃爍幾分深思。
玉先生說得對,明哲保身。
他現在就該老老實實開餐廳做生意,然後養一隻饞嘴孔雀。
陸壓沒忍住,薅了一把孔宣的頭發:“走吧,我給你炖鍋子。”
被摸摸頭的孔宣眼睛滾圓,一臉震驚,不可置信地瞪向陸壓,兇神惡煞的表情還沒扯出來,立刻被陸壓的話吸引住了。
“鍋子?什麼鍋子?”
他眼巴巴地追問,似乎早已聞到了菜香,饞得直咽口水。
陸壓回頭看他,他兇巴巴地瞪了陸壓一眼,張牙舞爪地威脅:“再摸我頭,我叨你嗷!”
叨死你!
孔宣作勢龇牙,白花花的牙齒嗒嗒兩聲,又兇又壞。
陸鴉鴉表示:“知道了大王,下次一定。”
兩個人在浴缸裡滾了一圈,衣服濕透了,隻能挨個去浴室裡洗澡順便換身衣服。
他們下來得晚,大半夜的除了幾條虎蛟什麼特産都沒帶下來。
陸壓頂着濕頭發,蹲在背包前掏了半天,掏出一包蘑菇。
這蘑菇還是他從S1号神山上拔的,有毒沒毒的都摘了一點,他挑了沒毒的煮湯喝完了,剩下這一些看不出品種的。
陸壓思考一瞬,果斷求助孔雀大王:“大王,吃這些有可能吃蘑菇中毒嗎?”
孔雀大王的聲音隐約從浴室傳來,隔着朦胧水霧不減傲氣:“區區蘑菇,哼~”
懂了,能吃。
陸壓把蘑菇裝袋,拎起幾條虎鲛,扛着鍋子去借招待所的廚房。
這個點,招待所的廚房沒什麼人,隻有明亮的燈光還保持着照明。
他将一尾虎鲛捉了出來,剁掉鳥頭,用刮刀把鱗片統一刮掉,隻剩下薄薄的黑色魚皮附着在肉上,用刀順着骨頭将魚身和蛇尾兩面剖開,露出裡面白嫩嫩的魚肉。
虎蛟的肉是淡淡的透粉色,透着光似乎能看到裡面的血管流動,隻是幾刀下去,一條長長的魚身就切成了塊狀。
洗吧洗吧倒進鍋裡,撒上鹽調味,白胡椒粉去腥提味,花雕酒、姜蔥腌制。
這個過程中,陸壓将菌菇洗淨,用碗碟調了一個獨家醬汁。
熱鍋煎魚,将魚皮煎得酥脆金黃,再小煎魚肉,差不多後盛起。
煎魚的熱油倒入姜片小米椒爆香,将辣味炒出,再倒入菌菇翻炒入味,鋪上魚肉倒上秘制醬汁焖煮。
步驟做到這一步,前台的文員小姐已經坐不住了,在外面抽煙的大廚更是轉回廚房,幾次在陸壓身後轉悠,那眼神一瞬一瞬地飄向悶鍋。
陸壓壓着鍋蓋,活像是悶住了什麼勾人心魄的小妖精,勾勾又丢丢的香味霸道地竄了出來。
一瞬間,上下三層樓的人都忍不住走出門,一邊聞着這個味道一邊默契地挪動步子,将廚房的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你們這這麼晚還炒菜啊?給我也來一盤。”這是蠢蠢欲動要花錢的。
“是那位先生自己帶食材做的,不是我們廚房的。”這是饞得不行還得回答客人的文員小姐。
“靓仔,給我吃一口噻,我做飯這麼多年還從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味道。”這是忍不住的廚房大叔。
……
在一片眼巴巴的期待中,陸壓面不改色,以一種非常禮貌的态度一一謝絕。
“廚房我用完了,謝謝。”
他端起自己的小鍋,放下錢,在衆人望眼欲穿、甚至十分羨慕嫉妒的目光中,迅速逃離現場。
距離被搶隻差那麼一點點。
隻要那個鍋再多炖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