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問情山水

水夫人回到大廳時，二小姐還未到，她在大廳裡來回轉了幾圈，心中竟有一股火，不免發起了牢騷：“你們去吃你們的吧，這哪像個家？忙得在外面忙，搗亂的在外面搗亂，身體不好的躺在床上，我倒成清閑的。”

衆丫環家丁更是大氣不敢出，低頭站着。

一會兒，外面一陣嘻嘻哈哈，女扮男裝的二小姐連說帶笑的回來了。

水夫人一看，火氣更大了，她幾乎吼了起來：“先把你的衣服給我換下來，天天這樣子，成何體統？”

思柔一看娘親發了火，知道事不好，乖乖地跑回自己房間換衣服去了。

夫人又朝着小丫環杏兒發了火：“讓你跟着二小姐，就是讓你看着她别到外面惹事生非，你是怎麼做的？”

杏兒站在那兒低着頭一聲不敢出。

思柔一會兒又跑進來了，隻見她換了一身綠色裙褲，配一條淺色腰帶，頭發随意地在上面盤了幾個小卷，每個卷裡插一淺色小花，烏黑長發披散在肩上，略深的健康膚色，淡淡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櫻桃般的小嘴，尖尖的下颌。

活脫脫一副美人坯子。

思柔笑着說：“娘，你又生氣了？别怪杏兒，她能管住我嗎？這次的事你不知道！”

接着她将包子鋪裡發生的事跟夫人說了一遍。

水夫人聽完後，氣略微消了些，但依舊長歎一聲道：“思柔啊！爹娘從小教你做一個俠義之人，但你也要分清情況啊！阿壯是張家的大廚，他做得再不對，有張老爺管教，再說你還是個晚輩。他們隻是吵嘴，你用得着出手打人嗎？讓你旺财叔向張老爺說明情況，免得生誤會，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女孩子嘛！就應謹持一點，再過兩個月就十六歲了，你總是這樣瘋瘋颠颠，不想嫁人了？”

思柔“噗嗤”一聲笑了：“娘，你也太誇張了吧！我們是江湖兒女，哪來那麼多規矩？都像我姐一樣，那不天下大亂？女人都成什麼樣了？”

“思柔，不許說你姐姐，你是怎麼做妹妹的？”夫人又生氣了。

思柔吐了吐舌頭，不再作聲。

“你們娘倆又吵什麼啊？”水若寒帶着兩個大徒弟走了進來。

三十四歲的水若寒，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如同谪仙，右腰邊斜挂一把白藍相間劍套的寶劍。飽滿的額頭顯示無窮的智慧，一雙含情美目，更顯其英俊潇灑，隻是那雙美目中似有說不盡的憂傷。

“爹，你可回來了，我們都等你吃飯呢！”思柔撒着嬌跑過去抱住水若寒的胳膊。

水若寒淡淡一笑。

三人坐定後，這頓飯也算順利，夫人将思柔又惹事的事跟水若寒說了一遍，水若寒苦笑道：“一天不惹事，就不是思柔了，像個男孩子。”

“爹，以後我天天穿男孩子衣服，你把我當男孩子養不就得了。”

“那怎麼能成啊！你還要嫁人呢，當男孩子養着，将來誰敢要你啊！”

“我不嫁人了，永遠在家裡陪着爹娘！”

“又在胡說！”

明知女兒胡說，但夫妻二人還是開心地笑了。

吃過午飯，他們各自回屋休息。

二小姐一邊走一邊跟杏兒嘀咕：“你說憶柔也真奇怪，不吃飯什麼事也沒有，一到吃飯的時候，她就來勁，什麼不舒服？裝樣給誰看呢？”

“唉！大小姐嬌貴的身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奇怪的？”杏兒不以為然。

“不對，她到了吃飯的時候就不舒服，是從五年前開始的。你忘了，那年過生日時我吃得太多，吃壞了肚子，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爹爹每天來看我，等我好了後，她就開始不到飯廳裡吃飯了，什麼心思？”

“要真是那樣，大小姐到底想幹什麼呢？真是讓人猜不透。”杏兒一臉茫然。

主仆二人一擡頭，正巧碰上下樓的月兒，二人的談話自然被月兒聽了個差不多。月兒沒作聲，徑直下樓。

思柔一看火上來了：“月兒，你沒看見二小姐嗎？啞巴了？”

“二小姐，您這是什麼話？我本想跟您打招呼，可你們二人不是談得正歡嘛！我不想打斷你們的談話。”月兒笑着。

“死丫頭，别仗着大小姐有夫人撐着，你也像個人似的，再怎麼說，你都是個死丫頭，以後再敢跟我這麼不客氣，小心着點。”思柔氣呼呼地罵着。

“二小姐，我怎麼敢仗誰的勢？你能把誰放在眼裡？自己的親姐姐都不當回事，你還能把誰當回事啊？”月兒不甘勢弱地回着二小姐。

思柔剛要開口大罵，一擡頭，憶柔笑意淺淺地站在了樓梯口。

“妹妹，回來了！我剛給你繡好了一幅手帕，待會兒讓月兒給你拿過去。”那低而溫柔的幾句暖語，好似天籁之音，又如珠玑輕碰，讓人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