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莫老爺不會不答應，就算他不答應，他這個二十兒子也會逼着他答應。莫鐵雁聽到師父的回信時，激動地半天沒說出話。

他兀自心猿意馬了一會兒，這才不好意地開了口：“師傅，我先去跟大小姐告個别，馬上動身。”

說完，他猴急似的起身走了。隻可惜，被興奮沖昏了頭腦的莫二十少，沒聽到身後師父看着他的背影，自喉間發出的一聲令人悚然的冷笑。

月兒沒想到莫鐵雁竟然來了，她高興地喊着：“莫少爺，您怎麼來了？”

月兒這一嗓子，好像是故意喊給隔壁人聽的，又好像是喊給憶柔聽的。憶柔急忙從屋裡走出來，到了客室。

莫鐵雁坐下後，深情地望着憶柔，溫柔地說：“大小姐，我要回大漠一趟，來回最多也就十天。”

憶柔覺得奇怪，心想，你回大漠關我什麼事啊！

但她還是出于禮貌地問：“二夫人的事不是還沒有頭緒嗎？”

莫鐵雁歎口氣：“水府亂成這個樣子，阿姐的事，我看一時半會兒也提不上日程了。再說了，人死不能複生，由冤家結為親家不是更好嗎？”

憶柔聽着他話裡有話，本想問一下，但還是住了口，覺得跟莫鐵雁又不是很熟，還是少問為妙。

莫鐵雁看着她沒有反應，笑着問：“大小姐怎麼不問這‘親家’從何而來啊？”

憶柔笑道：“莫少爺要是想說的話，何用我問？”

“大小姐永遠如此聰慧！是我們倆的婚事啊！”

莫鐵雁目不轉睛地看着憶柔。

憶柔仿佛平地裡起了個悶雷，她的臉一下紅了，近而又變得蒼白，她擡頭去看莫鐵雁，莫鐵雁正溫柔地笑着看她。

憶柔由驚慌變成了驚恐，她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這個人，自從這人進了水府，她就沒擡眼看過，隻是聽他的聲音。她覺得二娘的弟弟，她一個做晚輩的，不識正好。可今天，這人竟然自己跑到她的客室，說要跟她成親，她就不能不去看看這個人了。

可當她擡眼看時，首先看到的竟是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太像了，像極了，沒錯，二夫人的眼睛。這怎麼可能？但絕對錯不了，這雙眼睛是一個人的，可怎麼長在了兩個人的臉上呢？

莫鐵雁望着憶柔面部陰晴不定的變化，以為憶柔害羞了，急忙站起來說：“大小姐，是我太莽撞了，這件事，本不該我來說的。可……可我真得是太高興了，我現在就要動身回大漠，征求我阿爹阿娘的意見。”

莫鐵雁又說了什麼，什麼時候走的，憶柔全然不知，她仿佛又掉進了冰窯裡，渾身發冷。月兒進來她全然不知，當月兒問時，她才含糊地說身體不舒服，進屋躺下了。

莫鐵雁單槍匹馬日夜兼程地趕回了大漠，當十六夫人聽完他的話時，差點跳起來扇他嘴巴，莫老爺忙制止了她。

趙無垠哭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你阿姐剛死，你就要跑到人家裡去倒插門，他們水家有什麼好？你們姐弟倆都吃錯藥了不成？”

莫鐵雁低垂着頭：“阿娘，你聽我說，如今的水府亂七八糟，想給阿姐報仇都不知從哪做起。可你想過沒有？水家就是兩個女兒，如果我入贅水府，将來整個水家不都是我們莫家的嗎？隻要我跟師父在水家住下了，還愁替阿姐報不了仇？”

莫老爺聽了自己二十兒子的話，原本一臉嚴肅突然放了晴，他哈哈大笑着說：“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雖然我們莫家在大漠可以稱王，可在中原地區卻還沒個立腳之地。雪雁那孩子命短，說不準鐵雁可以啊！這個主意不錯，能想出這樣的好主意，是我莫柱的兒子。”

十六夫人冷哼一聲：“那豈不是太便宜水家了？”

“阿娘，怎麼說是便宜呢？應該說是水家給我們打開了進駐中原的大門才對啊！阿爹，您說呢？”

莫柱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哈哈笑道：“不愧是我莫柱的兒子，什麼事都會先想着莫家在江湖的地位，連娶老婆都考慮到這一點，不錯，強過你爹。我答應了，所有的聘禮，給女方的東西，阿爹不但不會少給，還會加倍給，你是阿爹進駐中原地區的好棋子。”

莫鐵雁高興地謝過父親，三人又談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莫鐵雁在家隻待了兩天，這兩天就是準備各種聘禮，給自己和憶柔配備丫環婆子。那些聘禮足足裝了八個大箱子。一年四季各色绫羅綢緞的衣服就裝了四箱，還有兩箱大漠特産，兩箱金銀珠寶手飾。最後又帶上了丫環飛雪，因為她對水府熟悉。這一切準備就緒了，莫鐵雁準備起程。

十六夫人免不了又哭一場。

莫老爺笑道：“無垠啊！你這是做什麼？你兒子在水家紮了根，哪一天咱們不願意在大漠待了，也跟着到中原去住住，豈不美哉？别哭了，我天天陪着你，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莫鐵雁急忙安慰母親，十六夫人這才止住淚，又囑咐兒子：“要是水家敢欺負你，你就回大漠，我跟你阿爹饒不了他們。”

莫鐵雁笑着說：“阿娘，我又不是小孩子，誰能欺負我啊？再說了，要是别人欺負我，隻要我說出阿爹的名号，就算他們想欺負，也不敢了。”

一句話，惹得莫柱哈哈大笑，趙無垠也跟着破涕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