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寒幾乎是沖進了書房,然後又沖進了地下石室,他雙眼中的火似乎要噴出來,他想把牆上些畫燒個幹淨。
水若寒,你能不能别再犯渾了?當年被那個女人騙得還不夠慘嗎?為什麼還是迷戀那張臉?相似的臉,相似的下賤不堪!你為什麼還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醒醒吧!
憶柔,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見過你的男人,被你迷得魂不守舍,你從來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隻是為了給别人留一副假象嗎?看起來永遠是那麼柔弱清純,可……可私下裡卻又是無恥下賤!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水若寒瘋狂地舞起了劍,劍氣所到之處,牆上那幅幅各色的美人畫,頃刻間成了天女散花,又頃刻間,成了漫室飛舞的齑粉。
水若寒終于停止了近似瘋狂的亂舞,他大口喘着氣,不是因為舞劍累得,而是心裡那團火被釋放出來後,不受控制地直喘。
水若寒,你究竟怎麼了?就算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那也是養女,雖然你從未養過她,你怎麼可以對她有那樣的感情?别再犯渾,她不值得你為她犯渾。
水若寒用力一提劍,劍光一閃,入鞘。他又變成了“劍聖水府”當家人,沒再看那一地的狼藉,冷若冰霜地走了出去。
巧兒看着老爺夫人這一上午都怪怪的,眼看就要吃午飯了,卻見不到老爺的蹤影,她剛想到後院去找,水若寒回了屋,巧兒這才放心地吐了口氣,跟着進來了。一看水若寒的臉色,她就知道老爺一定還在氣頭上,便小心翼翼地站在了旁邊。
水若寒看了她一眼問:“去忙你的,站在我旁邊做什麼?”
巧兒急忙回答:“老爺,快到午飯時間了,您還拉着臉,心情一定不好吧?這樣,可會影響食欲。”
水若寒用手捏了一下兩邊的太陽穴,本不想跟巧兒多說,他沒這個心情,可又覺得心裡煩得很,很想找個人說句話。
他輕輕歎了口氣:“那正好省點吧!”
巧兒一聽,知道老爺大概想說話,急忙又道:“老爺又在說笑,我們全家人都可以省點,唯獨老爺不可以,要是沒有老爺,我們還不都去喝西北風?”
水若寒苦笑一聲,擡頭盯着巧兒,話鋒一轉,問:“巧兒,跟我說實話,剛才你有沒有說慌?”
巧兒毫不避水若寒的目光,而是一偏頭,輕聲問:“老爺覺得呢?”
水若寒急忙把目光移開了,他覺得巧兒的眼裡好像含着一些不明所以的東西,不再是原來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巧兒似乎覺得自己一時失了情态,急忙笑着說:“花洛飛說得對,我看見大小姐倒在他懷裡了。”
水若寒端着茶杯的手毫無征兆地哆嗦了一下,下一刻,他又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似乎拔腿要向外走。
“老爺,你先坐下,你這麼急能解決什麼啊?我是看見了,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大小姐會那樣。巧兒來水家十幾年了,大小姐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我不相信我的眼睛所看見的,因為人的眼睛有時會欺騙自己。”
水若寒看了巧兒一眼,又默不作聲地坐下了。
“老爺啊!我就不明白,你跟夫人是怎麼了?你原本就不喜歡大小姐,這我們大家都知道;夫人可是把大小姐當成心肝寶貝的。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夫人好像也不喜歡大小姐了。巧兒真是搞不明白,老爺,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水若寒沒有回答巧兒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句:“你不相信你的眼睛?可你卻真真地看着他們倆在一起了啊!”
“是啊!可是,老爺,你别忘了,在我們家,長那個模樣的還有二小姐啊!”
“絕不可能,思柔再調皮也不可能那樣。再說,後面的事,還是思柔發現的呢。”
巧兒不解地看着水若寒:“後面又什麼事?”
水若寒一時失語,想瞞又自知瞞不住了,隻好道:“他們提前把親成了。”
“什麼?”巧兒驚叫一聲。
水若寒冷然問:“你還不相信你的眼睛?”
巧兒定了定神,很快又平靜下來了:“老爺,我還是不相信大小姐是那樣的人,我倒是相信莫鐵雁淩辱了大小姐。”
水若寒呆了,他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絲恐懼,剛才在石室裡他把自己精心為她作的那些畫全毀了,因為他覺得她不可信,更不值得愛。可如今這個丫頭的一番話,卻把他那顆近似瘋狂的心給撫安穩了。對啊,自己對她做那些事時,她吓暈了;阿虎對她做那些事時,她也吓暈了;如今莫鐵雁也對她做了那些事,她雖沒暈,卻吓傻了。
巧兒見老爺一言不語地發呆,急忙又說:“老爺,大小姐已經很可憐了,難道你還對她的人品懷疑嗎?我一個丫環都相信她,你們做父母的怎麼會這麼不信任自己的女兒呢?”
水若寒無力地說:“不是我們不信任她,是她根本一句話都不肯說。”
“老爺!也許大小姐很想說,但她被吓傻了,所以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水若寒舔了舔發幹的雙唇,隻覺得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而同時心裡又一陣一陣的絞痛,這一刻,他突然對自己厭惡起來,竟覺得他自己才是最不值得愛的無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