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呆呆地站在憶柔床前,憶柔的床上被下是一個大大的枕頭,床頭上有一個圓形的跟人頭差不多大的毛絨球,上面還有一塊粉色絲帕。
月兒渾身發抖,那一刻,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似的,大叫着哭起來:“大小姐不見了,大小姐不見了,她不見了!她……她走了,她一定走了!”
巧兒扶着她安慰道:“月兒,你先别急,說不定,大小姐去哪兒玩了呢!我們到處找找。”
月兒涕泗橫流地哭着:“不會的,大小姐能去哪兒啊?她能去哪兒啊!她敢在外面走動嗎?老爺夫人已經把她禁在這座樓上,不許她出樓了!我怎麼這麼傻?大小姐這幾天這麼反常,我怎麼就一點察覺都沒有啊!”
阿虎道:“月兒,你先别哭,把這幾天大小姐的反常跟我們講講,咱們快想辦法。”
月兒哭着講了這幾天的事,幾人聽完後,心裡都沉了下去,看來大小姐打算走已不是一天了,她大概早就在做着準備了,隻不過選擇今天衆人都忙,無心顧及她時,才悄然離開的。
阿虎看着阿獅:“三師弟,快去通知師父和師娘,我帶上弟兄們去找。巧兒,你去找荷師姐,你們在水府找,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們三人走後,月兒發瘋地樓上樓下尋憶柔,她一邊喊一邊哭,飛雪看着她發狂的樣子,心疼地跟着流起了淚。
一會兒,水若寒、葉語青、梅紅、旺财、楊師父,還有一些徒弟、丫環都來到了憶柔的房内。
月兒眼睛紅紅,流着淚,看了看眼前這些人。以前,這座房子冷冷清清,自從姑爺休了大小姐後,飛雪也很少來了。除了她跟大小姐,幾乎沒有第三個人,今天突然間就這麼多人了,那是因為大小姐不在了。
月兒低聲哭泣着,嘴裡嘟囔着:“走了!她走了!走了也好啊!省得在這兒天天生不如死!到了外面,說不定還能碰上個好心人呢!”
葉語青面色難看地盯着月兒:“你嘟囔些什麼?不管出什麼事,還不是拿你試問?”
梅紅輕輕拽了月兒的衣袖一下,飛雪幫着給她擦了擦腮邊的淚。
那一刻,水若寒的心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他覺得胸腔裡藏着的東西像是被掏走了似的。恍惚間,他又覺得像是在做夢,這不可能的,她那麼膽小,不用說離開水家集,就算是離開水府,她也做不到。
可月兒斷斷續續的哭訴卻讓他從夢中驚醒,那個人走了,準備了幾天,然後悄無聲息地走了。就在今天,她十七歲生辰,所有人圍着二小姐轉時,她走了。又或許,她昨天晚上就走了,否則,早餐和午餐她為什麼不讓月兒叫她?
梅紅着急地擦着額上的汗:“月兒,你先别哭,先看看大小姐少了什麼,她穿什麼衣服走的,也好告知在外面找的人啊!”
月兒像是一下回過神來,她三下兩下擦幹淚,急急地把憶柔所有東西查了個遍,可穿出門的衣服一件也沒少。大小姐的衣服,都是月兒負責的,大小姐有幾套外衣,幾套中衣,甚至幾套裡衣,她都一清二楚。
月兒失望地哭着:“大小姐一樣東西也沒少,所有的衣服都在,首飾盒也在,鞋子也在。”
葉語青冷哼一聲,生氣地說:“真是一天也不消停,本想過了七月初五就能歇歇了,沒想到,更亂的還在後面。”
月兒拿腫得像桃子似的眼斜了一下夫人,剛想開口反駁,梅紅朝她使了個眼色,她又低下了頭。
飛雪和幾個丫環把整個後院找了個遍,一無所獲。大約半個時辰後,巧兒、夏荷、秋菊,還有幾十名女弟子也都回來了,夏荷說把水家從南到北找了個遍,沒見到大小姐的影子。
水若寒覺得心涼透了,他有一種預感,此生或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不管是單純的,懦弱的,還是複雜的,無恥的,他都不會再見到了。她就像一縷風無意間闖進他的世界,然後在那裡刮了個旋渦,讓他内心波瀾難靜,而那股風卻消失于無蹤,留他一人迷茫混亂着,心痛難耐着。
巧兒輕聲道:“老爺,夫人,守門的師弟說,大小姐決不可能從正門出去,他們從來沒間斷過看守的。可整個府内我們找遍了,沒見着大小姐的蹤影,現在就隻等二師兄和姑爺的消息了。”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連月兒的哭聲也聽不到了,她哭累了,哭得心慌了,如果再這樣哭下去,她會倒下,但她不能倒,她還要等着大小姐的消息。
阿獅回來了,水若寒急急地迎上了他。
阿獅喘着氣:“師父、師娘,整個水家集我們找遍了,不見大小姐的蹤影,鐵雁和二師兄帶着弟兄們出了集,到外面去找了,怕你們着急,我先回來通報一下。”
水若寒失望地站着,他已經失了分寸,他已經清楚這不是夢了,他想讓自己多站會兒,可竟然一時恍惚,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
梅紅急忙說:“老爺,您先坐下!咱等着姑爺和阿虎,說不定一會兒就有消息了呢!”
直到掌燈時分,阿虎和鐵雁才回來,衆人一看,不用問就知道沒結果。但水若寒還是抱着一絲希望,他兩眼急切地盯着阿虎,可從阿虎臉上看到的是一無所獲的失望。
阿虎低聲道:“師父,我們圍着山找了一遍,沒找着,又到附近村子去問,隻在北面的小李村,一位大嫂說今天一大早,有一個又老又醜,滿頭白發的老婆婆去她家讨過水,其他陌生人沒見過。”
水若寒又慢慢坐下,阿虎問他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突然間迷惘了,他想起了前天她找過他,而他總共講了三句話,而且句句傷人。
水若寒的心又開始痛了,他緊蹙雙眉,深深地歎了口氣,剛想讓大家先吃晚飯,明天再說,小飛竟氣喘籲籲地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