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換好騎馬服、戴好手套準備出門，擡頭就看到顧清玉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太直了，像是沒打算掩飾半分。我被他那樣看着，竟有點莫名的不自在。

“發什麼呆？”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他卻沒立刻回答，隻是輕輕地笑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我聽：

“……哥哥也好看得不像真的人。”

我腳步頓了下，指尖收緊皮手套的動作也慢了半拍。

啧，又來了。

這家夥總能在最莫名其妙的時候，說些讓人心口一滞的話，語氣偏還那樣輕，好像他什麼都沒說，出問題的是我似的。

我移開視線，往外走，心跳卻不争氣地一聲聲撞得發悶。

真麻煩。

他是我弟弟。

可我就是讨厭他盯着我那副，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看進眼裡去的樣子。

那眼神太認真了，好像他一旦決定喜歡什麼，就會一直喜歡下去似的。

車子已經停在門口，司機看到我們走出來，禮貌地打開了車門。

我先坐進車裡，顧清玉緊跟着上來，毫不猶豫地坐在我旁邊——明明後排還有空位，他卻偏偏坐得離我近得幾乎沒有縫隙。

“你……”我剛想說點什麼，話卻卡在喉嚨裡。

車門一關，車内立刻安靜下來，隻剩空調的輕響和車胎碾過地面的聲響。

我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度就貼在我身側，一點一點侵占我周圍的空氣。

“你坐過去點。”我試圖維持理智，側頭看了他一眼。

“我不暈車的。”他笑了一下，語氣軟得像是撒嬌，“哥哥不是說要照顧我嗎？”

“我是說騎馬的時候。”我皺了皺眉，卻不知為何沒真趕他挪開。

他笑了下，沒再反駁，安安靜靜地坐着，但就是沒離遠。

我隻好看向窗外，不想跟他對視。

可他又像故意似的，忽然低聲開口：“哥哥穿這身騎馬服，真的很好看。”

我心頭一跳，努力忽視那句誇獎帶來的奇怪悸動，“你不是剛才說過了。”

“那是剛才。”他語氣認真得像在宣誓，“現在近距離看，比剛才還要好看。”

我側過頭，正撞進他亮晶晶的眼睛裡。

他靠得很近，眼尾的紅映着陽光，漂亮得不像話。

“你很煩。”我低聲說，轉過頭繼續看窗外，可臉上的溫度卻一點點爬了上來。

他沒說話，隻是忽然靠得更近了一點，肩膀輕輕碰了我一下。

“哥哥。”他像是怕我不理他，低低喚了一聲。

我沒回他。

他卻低笑了一下，像是笃定我不會真生氣，聲音帶着點小得意：“我好喜歡今天的哥哥。”

“你少廢話。”

“……那我可以摸一下哥哥的手嗎？”

我一怔，猛地轉過頭看他。

他眼神坦然無害，像隻軟綿綿的狐狸，又乖又會裝。

我盯着他看了幾秒，沒說話，也沒伸手阻止。

下一秒，他真的握住了我的手。

手心溫熱，指腹輕輕劃過我的掌骨，像是從我心髒深處刮過一片軟風。

我想抽回來，他卻慢慢收緊了手指，輕輕把我的手握住，十指扣住，像是在抓住某種不會輕易松開的東西。

“我沒在開玩笑哦，哥哥。”

我喉嚨發緊，強裝鎮定地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