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結束的時候,禮堂外人聲鼎沸。
有人拍照,有人互加微信,還有人站在我身後,試圖搭話。
“你好,請問你是顧清玉的……”
“抱歉。”一個聲音冷冷截斷了那人話頭。
是他,顧清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動作很自然地擋在我和那女孩之間,眼神溫柔,卻帶着點“笑裡藏針”的克制。
“哥哥,走吧?”
我看着他沒說話。
他已經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我,眼尾的弧度漂亮得近乎無害:
“我想跟你去個地方。”
“就一下下。”
我猶豫了一秒,還是跟了上去。
他帶我繞過禮堂,走到學校後邊一處偏僻的小花園,風有點涼,晚霞把天邊染得溫柔而缱绻。花園裡種了一排玫瑰,花還開着,紅得像血。
我靠在欄杆邊,低頭看着石磚縫裡的影子:“你帶我來這幹什麼?”
他沒回答。
隻是站在我面前,安安靜靜地看着我。
“你今天表現得挺好。”我開口,“講稿寫得也……”
“不是講稿。”他輕聲說。
我一愣。
他笑了笑,眼裡帶着一點熱:
“我沒寫稿子。”
“我就把我想對你說的話,說出來了。”
風輕輕吹過來,掀起他學士服的一角他卻不動,隻慢慢往我這邊走近一步:
“哥,我從小就想過這一天。”
“穿好看的衣服,站在你面前,跟你說謝謝你。”
“然後再說一句……”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下去。
“我愛你。”
我站在原地,喉結微動。
他卻又笑了一下,不再往前,隻是垂着眼眸說:
“不是兄弟那種,不是‘親人’。”
“是……那種我想把你關起來永不分離,是看到你被别人喜歡我會發瘋,是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做夢夢到你死掉的那種喜歡。”
“是,我對你的愛不光明、不高尚、不體面。”
“但是這都不可改變,我愛你。”
花園裡很靜,隻有他在說話,我在聽,我想回應,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緩緩擡起頭看我,眼神一寸寸拉近,帶着某種不可逆的執拗:
“哥哥,我不想做你弟弟。”
“我想做和你共度餘生的男人。”
“哪怕隻一秒,我也要你承認我,不是你弟弟,不是顧家人,我是你身邊那個最想、也最敢,把你抱緊的人。”
我沉默了一會兒,垂眼看着地磚的縫,像是認真考慮,他站在我面前,目光一寸寸攀上來,仿佛在等我扔出一句“我也喜歡你”。
可我偏不說。
“你說你喜歡我。”我開口,聲音不高,“那你喜歡我哪一點?”
他愣了一下。
我擡眼看他,語氣依舊平淡:“是我冷漠寡言、不愛搭理人,還是小時候把你一個人扔在醫院一次都不來看你?”
“這些……你都喜歡?”
他呼吸頓了頓,像是被我這句反問砸中。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我卻笑了一下,輕輕擡手撥了撥他帽檐上的流蘇:“那你說你想讓我承認你不是我弟弟。”
“你又準備用什麼新身份待在我身邊呢?”
“保姆、寵物,還是情人?”
他眼睛一縮,我知道我話很刻薄。
可我說這話的時候,手卻還落在他肩膀上沒拿開,我輕輕拍了兩下,就像安撫,也像……挑釁。
“你說你愛我。”我靠近他一步,幾乎要貼到他耳邊,“可你連我這副德行都能忍得下去,是不是喜歡得不太正常?”
他瞳孔微顫,像是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我卻往後退了半步,低頭笑了一下,語氣溫和:
“瘋狗不怕你說愛他,他怕你不給他骨頭。”
“你是不是……就是那條狗?”
顧清玉像是終于聽懂了我在“玩他”,那雙眼睛本來藏着霧,下一秒卻亮了起來,像刀劃破夜色。
他笑了,笑得極輕:“所以你是故意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