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奶奶,這是趙姨給我從他們單位拿的教科書。我們兩個一起看。”葉瑾一進郭家的門,就被着郭玉芬拉着手問個不停,陪着郭玉芬說了一陣話,才有機會和郭湘素分享自己拿回來的醫書。
郭湘素接過書,随便翻了翻,問道:“你爹真的治好了小朝的紫癜?”
“是真的。喝了七付藥紫癜就消了,又喝了十幾付,停藥也沒有複發。應該是真的治好了。”
“那就好。”郭湘素看着落落大方的葉瑾,這孩子進城一趟,開了眼界,又不一樣了。
一個人要怎麼活,自己想明白了就是不一樣,一路上見得多,看得遠,受的教育遇到的人都很重要。
“這些書,我幫你收着,你閑暇就來我家看。”以聶香草蔫兒壞陰恻恻的為人,這書放在家裡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她過了火焰山,一把火燒了。
“謝謝郭奶奶。我正有此意。海子哥四年級,就住校了嗎?”
“沒有,他去他同學家了,明天晚上放學就回來。”
“哦。”葉瑾從提包裡拿出一個新本子和一支新鉛筆,笑着說:“這是我給海子哥帶的,您替他收着。我要學醫,以後也要你多多提點,天麻的事還要你多費心,聽白姨的意思價錢好商量。”
“天麻得明年三四月去深林裡找,現在竿子枯了,除非看好的有窩子,不然很難找到。”昨兒葉瑾一提,她就将這事記在心裡,海子要上學,家裡一幫人要吃飯,誰會跟錢過不去,換了錢家裡也寬裕點。
“謝謝郭奶奶。那隻能明年找到了再說。”
郭玉芬村裡說了一會兒話又回來,拉着葉瑾問東問西,葉瑾都一一回答了。
“葉瑾,你真跟着趙娜天天吃白面和大米飯?”
“是的。省城的大米三毛錢一斤,白面一毛五一斤,我剛去趙姨就買了十幾斤,我要給小朝熬藥,也要給他做飯,趙姨就讓我跟着小朝一起吃飯。對我大方的很。
家屬院的嫂子們梳着短發,畫着淡妝,穿着新式衣裳,幹練又漂亮。和我們鄉裡千差地别不一樣,人比人,氣死人。”
“大娘,明天中午你有沒有空嗎?我也想把頭發剪短!”
郭玉芬一笑道:“鎮上村裡幹部每家每戶宣傳,要送孩子讀書,要注意衛生喝開水,還要把茅廁打掃幹淨……”
“誰家有錢送女孩讀書,都想着随便養大,出嫁給兒子換彩禮娶媳婦呢!”郭奶奶敲了敲郭玉芬的胳膊,這孩子。
“郭奶奶,大娘,我先回去了。”葉瑾難掩失落的站起身,跑了。
郭湘素對着郭玉芬,罵道:“你看看你,四十好幾的人了,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葉瑾天天和海子一起玩,搶着上識字班,不就是想讀書!你還當孩子的面挖苦人家。”
“娘,我說的是其他人,現在葉繼寬成了城裡人,怎麼也要送葉瑾三個去讀書吧?”
“吧你個腦殼,你走着看吧!”郭湘素氣的不說話了。
郭玉芬不覺得自己有錯,“現在村裡都是這個情況,我又沒說錯,娘,葉瑾沒這麼脆弱!”
這個憨包說的也對,郭湘素拿着書進了郭文海的房間。
葉瑾回來,聽三芬說聶香草氣咻咻已經睡了。
“姐,你好好和娘說話吧,惹她生氣,對你有什麼好處?”
“不惹她生氣對我又有什麼好處!”葉瑾直接怼道,不對,她也被三芬帶偏了。
“她愛生氣就讓她生,你以為她是對我生氣嗎?她是難過爹一個人去城裡享福,不帶她去。解放前他們可是一起從大滬市回來的什麼繁華沒見過。”
“再說了,她是生我的氣嗎?爹抛棄她進城,她心裡難受。生爹的氣呢,不找茬才不正常。”
“大姐,滬市以前很繁華嗎?我聽娘說有錢人的少爺,軍爺多得很。”三芬的關注點一下轉移到滬市。
“我也是聽城裡人說的,說解放前全國的大資本家有錢人都住在上海,他們說着外語,和外國人做生意,交際,一擲千金花錢如流水。
婦女們穿着精美的旗袍,戴着金銀玉镯首飾,來往于高級餐廳,歌舞廳,她們一天就要花掉普通人一年的薪水。爹娘肯定也見過這樣的人,說不定還和她們說過話,學過幾句外語呢。”
葉瑾引導着三芬跟着她想,“你再想想,現在爹走了,娘每天要帶着我們下地幹活,幹一年不夠吃還要餓肚子。
是你,難道你不生氣,不會遷怒到爹的子女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