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村裡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大學生,葉瑾沒辦法給他們舉例子。
葉瑾說話聲音不小,屋裡的聶香草應該聽見了,但她沒說話。
二蛋三芬也跟着葉瑾的視線看着屋裡。
“大姐,報名你哪裡來的錢?”三芬追問道。
“趙姨給的錢,買過肥皂牙膏,剩下四塊五,剛夠我們讀一年,等爹發了工資,明後年他肯定給我們拿學費。”
聶香草聽着葉瑾語氣裡的期待和向往,冷哼一聲,明天二蛋三芬能上學,你能上學,我将頭擰下來給你當尿壺!
聶香草沒有動靜,葉瑾一笑,她娘這是憋着大招呢!
第二天早上,葉瑾默認聶香草知道他們去上學的事,早早地起床做早飯,拿上中午吃的幹糧,三個人跟着郭文海一起去學校。
聶香草等他們一起走,穿了一身幹淨衣裳,頭發梳的油光蹭亮,手裡提着一個竹棍,追着出門。
今天柳慶宜也在,張冬梅讓葉瑾先等等,她親自帶着二蛋三芬去一年級教師插班,讓班主任吳老師給安排座位和書。
張冬梅回來笑着說:“你弟弟妹妹很聽話。我和柳校長,三年級的班主任肖老師一起商量,給你準備了一套二年級第二學期期末考試的試卷,如果你能通過考試,我們就讓你上三年級!”
“謝謝校長,謝謝張老師和肖老師。”原來這個嚴肅年輕的男老師以後會是她的班主任。
葉瑾拿到語文試卷,邊看邊做,五分鐘之内全部寫完交卷,又開始寫數學試卷,她要趕在聶香草來之前通過考試,正式插班到三年級!
柳校長和肖老師拿到語文試卷,很快批改出來,這試卷并不是上學期學生們的考試卷,而是他們新出的隻有這一套,難度要比二年級學生們的考試卷難。
“肖老師,這學生,你看!”柳老師将肖老師叫出來,笑問道:“這孩子不是天才,就是勤奮想學,這樣的學生,我們老師不收,可不行呀!”
“是,校長,你說得對。是我——”
“葉瑾在哪裡!昨天偷跑來報名的葉瑾,葉家村葉繼寬的女兒葉瑾在哪裡!”聶香草手裡的竹棍敲得梆梆響,對着柳慶宜和肖老師咆哮道:“她爹不幹活——她偷了家裡的錢要上學——她想翻天,我還在呢!”
張冬梅接了葉瑾的數學試卷,正要批改,聽到聲音連忙辦公室出來看——這婦人一副舊社會婦女衣裳打扮,額頭豎紋,臉色陰森刻薄,不好對付!
“葉瑾在這裡,這孩子是個天才——”
“天才,屁的天才,她爹就是個被賣了三家的三姓家奴,她娘我也是舊社會給人當丫鬟的,她就是一個低賤的丫頭片子!”聶香草舉着竹棍就要打張冬梅。
葉瑾從屋裡沖出來實實在在挨了聶香草一棍,打得她佝偻着腰蹲了下去。
柳慶宜和肖老師兩個男的立刻上來拉住聶香草,奪了她手裡的竹棍。
張冬梅心一橫,今天葉瑾就算家裡不讓上學,她都要保下這個讀書的好苗子。
聶香草這樣蠻橫不講理,她害怕葉瑾将來一語成谶,變成生孩子的工具難産死了!
“葉瑾媽媽,現在是新社會,葉瑾學費都交了,他們姐弟三個都要讀書!”
“你作為葉瑾的家長要是阻攔葉瑾讀書,就是知法犯法,我們的國法也不允許你虐待兒童。”
“臭婊子,你說什麼!”聶香草沖上來就要抓張冬梅的頭發,破口大罵道:“我是她娘,我還管不了她!什麼舊社會,新社會,她都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一塊肉,生死都歸我管!”
“一輩子都要聽我和她爹的話!”
張冬梅沒想到葉瑾娘怎麼這麼偏激。
葉瑾怎麼能讓她傷到趙冬梅,迅速頂上來,被聶香草毫不留情的扯着頭發,拳頭也落在她身上,臉上。
“娘,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上學,我也要讀書!”葉瑾抱着聶香草使勁的掐她軟肉。
聶香草暴怒,“葉瑾,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進城一趟,你就要翻天了,我是你娘,我管你天經地義,天王老子來我也是這話,你要讀書,除非我死!”
“你一個丫頭片子,回去給我好好幹活,将來找個好婆家,生兒育女才是正經!”聶香草放開葉瑾,高聲罵道。
五個教師的學生聽着聶香草的話,哪裡有心思讀書,伸着脖子望窗外看熱鬧,四個代課的老師也沒心思教學。
“你死,你去死,你現在不死,就不要阻攔我上學!我要讀書上學。”
葉瑾扯着嗓子喊道:“就算我死,我也要讀書,我也要上學,你不讓我上學是違法的,我可以去縣裡,去省裡告你!”
聶香草一把扇在葉瑾臉上,葉瑾半臉一下腫了,柳慶宜見事情他解決不了,連忙讓肖老師去鄉鎮府叫人,又給葉家村村長葉繼軍帶話。
“你要鬧到我爹回來,我也不怕!”葉瑾捂着臉,梗着脖子哭。
教室裡,二蛋三芬聽着姐姐扯着嗓子哭,自卑的低下頭,娘和大姐這樣一鬧,大家都知道她娘偏心,他們還有什麼臉來學校讀書。
“三芬,你娘不讓你大姐讀書,怎麼又願意送你們來上學!”一年級的班主任吳老師走過來,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