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繼寬坐在院子裡,看着自家煥然一新的房子,感歎道。
“他娘的,老子終于在城裡有根了!”
葉瑾要是他的孩子,半夜睡覺他都能笑醒,可惜不是,她表現的越好,越襯的他和聶香草卑鄙無恥。
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現在要是他們再阻攔,葉瑾反彈的越大,越顯得他刻薄。
現在他畢竟是制藥廠的正式工,徹底在城裡安家落戶,得時刻要注意身份,注意形象,更要注意自己在人民群衆中的影響。
葉繼寬哼着小曲鎖上大門,背着手回了制藥廠,還不到早上的上班時間,為了表現,他和組長李成一起打掃倉庫和車間衛生。
“葉瑾回去了?”
“和她二叔今早都回去了。”
“繼寬,你打算什麼時候搬房,你那堂哥對你真好,二百元說借就借,可不是個小數目。”李成感歎道。
“我蓋房确實麻煩繼昌哥和趙娜嫂子了,組長你也一樣要不是你介紹買木頭瓦片的地方,我還到處瞎碰壁呢。等明年,我緩過饑荒,到時候請你上家裡喝酒。”
“一定一定。”李成還是第一次從葉繼寬這知道他大院親戚的名字,這是把他當自家人。
葉瑾和葉繼祖十一點半到巴縣,班車十二點發,兩個人都沒有去街上轉的心思,巴不得現在到家就能休息了。
兩個人去的時候又背又提,回來的時候隻手裡拎着一個包一個背着空的背架子。
車隊的張師傅看到他們,笑問道:“你們的大鐵鍋呢?”
“放在我爹單位了。”葉瑾坐在座位上看着空空的汽車站,四周随便上廁所的荒坡地,潦草得很。
“你爹在制藥廠幹什麼活?”
“搓藥丸子。”
“你好好學習,長大了接你爸爸的班。”
葉繼祖轉過頭看着葉瑾,隻聽小丫頭不屑一顧的說:“我才不接他的班,有我弟弟妹妹呢。我要考大學,當老師。”
“好志向。”
發車時間到了,張師傅認真開車,葉瑾頭靠着窗子休息。
一個小時後汽車到站,叔侄倆大步往回走,十五分鐘到家。
二蛋和三芬還沒放學,聶香草一個人在家,天色好,她在院子裡縫被子。
“娘,我回來了!”
“回來了好,你爹說什麼時候我們搬家?”聶香草自從回家到現在一心惦記搬進城裡去住。
“爹說等明年開春暖和以後再說,他要把欠的錢先還清。”葉瑾開鎖進門,她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有點出乎意料。
“現在你大了,能替我和你爹分擔,也能照顧弟弟妹妹。糧食就放你屋,你和二蛋三芬看着磨面。”
“好。”葉瑾答應着,屋裡抱出自己的被子褥子先曬着。
“你爹真欠了二百元?”
“兩千瓦片就要六十塊錢,加上木頭竹子那些應該有。”
“你爹這事幹的,見了吳秀麗我都要低她一頭。幸虧肖玉順利入伍,他們現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聶香草不高興的說,雖然沒有二百,連預支的工資也有一百多吧。
“郭老四和肖玉兩個人驗上兵了。其他沒當上的還怪肖玉奶說大話呢,隻是她們也隻敢背地裡抱怨說收了自己東西。”
葉瑾拿個竹棍掄圓了,咔咔咔,打在被子褥子上,空氣裡都是塵土。
“就幾把菜幹,誰家沒有。”聶香草聽響聲都替被子褥子疼,這孩子真是瘋了,脾氣變得這麼暴躁,竹棍像是要數在她身上,下手非常狠。
葉繼祖到家,得了全家人的熱情歡迎,吳淑英和高玉紅給擀了白面飯,葉文意和虎子一起看他帶回來的東西,分享着甜滋滋的水果糖。
葉文意問葉繼祖一五一十的答,一家人友愛和諧。
“真的是葉瑾看着修的房?”葉文意有點不信,修新房怎麼不叫他去看着。
“是。她看着給工人做飯燒水,晚上住工地,因為大哥帶我住宿舍,她沒地方去,和供銷社的人混的可熟了,有她帶着,肥皂給我便宜了一毛錢呢。”
高玉紅不能想象,屁大點地方蓋了七間房,轉個身隻怕都是門對門。
“五間房砌了五個大炕,爹娘我們走親戚去了也有地方住。”家裡的飯菜就是沒有大哥食堂的有油水,白面吃着也沒味兒。
“……大哥欠我家還是少的,欠繼昌堂哥二百塊錢。”
這麼多?婆媳互看一眼,裝沒聽見。
“這是你大哥和繼昌之間的事,你可别讓你三叔三嬸聽見。”高玉紅叮囑兒子,别讓人要債要到自家門裡。
“我知道。聽大哥說小朝的病徹底好了,都上一年級了。”
“那就好。”
高玉紅還是有點心虛,這老大會看病的事,本身就玄乎的很,她就怕小朝病情複發,連累了他的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灰溜溜的回來。
被子曬好,葉瑾院子拉根繩子,将箱子裡的舊衣服都拿出來曬,該洗的拿去河邊洗,回來将屋裡打掃了一遍,廚房燒水洗頭發洗澡,中午吃的兩個饅頭已經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