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娅沒跑兩步就被屋大維抓住了。
她要跑到哪去呢？
她還能去哪？離開這個庭院，外面的世界比這個家還險惡。
她又不能跑回現代，她哪也去不了……
尤利娅還沒思考這個問題幾秒，就被屋大維趕上。
她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跑的過一個壯年男人，而且她還沒穿鞋，跑得踉踉跄跄的。她甚至沒來得及抒發一下對絕望人生的憤慨，就又回到絕望的現實裡。
屋大維瞪了眼院子裡的奴隸，奴隸們不敢擡頭看主人家笑話，都縮在那擦地裝死。
“你放開我…放開…放開！”
尤利娅被屋大維提了起來，她四肢不斷的搖擺掙紮。
屋大維把她扛回了屋子，臉挨了兩下也沒把她丢掉。
“别發瘋了！還嫌不夠丢人現眼嗎？”屋大維沒好氣的把尤利娅丢回床上。
女兒白皙的小腳丫上滲出血迹，屋大維簡直看不下去。他手裡還拿着尤利娅的鞋子，因為他看見剛才她跑出去沒穿鞋，下意識抓起來的。
屋大維坐回床上，瞪着尤利娅。他在猶豫要不要叫人給她包紮一下，又不想被希臘醫生看笑話。
尤利娅離他遠了點，縮在角落與他對視。
“你以為，你們這就叫愛了？”安靜了一會，屋大維聲音響起。
尤利娅：“我沒這麼想。我隻是不想要髒男人。”
屋大維：“你不許說你兄長是髒男人！”
尤利娅：“我沒說錯啊。他說不定把髒病帶到家裡…”
屋大維：“你給我閉嘴！你從哪知道的這些東西？”
肯定是特倫西娅告訴她的！這個女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幸好他已經把她趕走了。
尤利娅：“你不相信吧，這是兄長親自跟我說的呢。他甚至還鼓勵我婚後和不同的男人來往，他覺得這樣公平對我，以此作為條件，我就會自願和他結婚。”
屋大維瞪大了眼睛。
還有這種事？
……
不，不意外。他那個愛胡鬧的外甥像是能說出這種混賬話的人。
尤利娅：“父親，瑪爾兄長他起碼知道要和我談條件。他還是願意和我對話的。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
屋大維：“呵呵，你的意思是，我不願意和你對話？”
尤利娅：“我們雖然有過關于婚約的對話，但是在談話前你就不打算聽我的意見，所以這些對話根本就沒意義。”
屋大維：“你的那些理由都隻是你幼稚且自私自利的表現。我甚至不需要聽。”
尤利娅：“父親難道就沒有自私的一面嗎？”
屋大維又想掐她，想想算了。
他不能跟她計較，否則豈不是顯得他心胸狹隘又控制不了情緒，跟個小女孩過不去？
屋大維換了種語氣。
他表面平靜，實則冷酷：“你想怎樣？難不成，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我？”
他斜睨了她一眼。
“你可以選擇不做我的女兒。但你知道，我希望你能繼續好好承擔你這個身份應有的責任。”
屋大維的這個态度正中尤利娅的軟肋，她知道屋大維很清楚，如果他放棄一定要女兒給他生繼承人這個想法的話，他也能毫不猶豫的放棄她。
屋大維是不會被威脅的，他可不是什麼心疼女兒的老父親，他是冷血無情的奧古斯都。
尤利娅咬住了下唇，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
剛才被掐她都沒有掉淚，被屋大維追也沒哭，但她終究還是害怕的。
被迫和瑪爾凱路斯結婚，或是被放棄丢到某座孤島，亦或者被關在神廟當一輩子的女祭司，她分不清哪種人生會更好。
但留在這個地方，她還有積攢力量創造自己想要生活的希望。
屋大維看她淚眼汪汪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一點不想拿對付外人那套方法對付尤利娅，奈何這個女兒不知道怎麼搞得，講起理來頭頭是道，他快說不過了，隻能這麼幹。
尤利娅：“……我，我知道了。父親想怎樣就怎樣，我，我是父親的财産，是死是活都是你說了算。我聽就是了。”
屋大維：“……”
被陰陽怪氣了。
他吸了口氣。
“你知道就好。”屋大維一字一句的說，“女孩出嫁前屬于父親，要聽父親的話。結婚後屬于丈夫，要聽丈夫的話。記住，這是羅馬的法律。”
尤利娅：“好。”
她縮成一團，兩隻腳交疊着。
屋大維：“複述一遍我剛才的話。”
尤利娅複述了一遍。
屋大維：“很好。你要明白，法律就是法律。法律意味着任何違背它的人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到時候不需要我懲罰你，整個羅馬都會容不下你。”
尤利娅看了他一眼。
尤利娅：“可是……奧古斯都不是能修改法律嗎？”
屋大維：“他不想。也不能。”
尤利娅咬住嘴唇，默不作聲。
屋大維：“修改法律需要元老院的通過。他自己不做決定。”
尤利娅默不作聲。
屋大維看到血漬蹭到了床上，有些心疼。
不管是不是他親生的，他早已經習慣了照顧她，愛護她。他現在不想去想那些可能性或者質疑，他不想失去這可能存在的一絲血脈帶來的溫情。
“或許以後…”他張了張嘴。
聲音很小，尤利娅沒有聽清。
屋大維歎了口氣，招呼跪在不遠處的女奴，叫她去打清水，拿幹淨的紗布。
他繞到離尤利娅更近的地方，握住她要縮走的手，放在手心揉了揉。
唉，還是要好好的跟她講道理才行。她還不知道這個世界對她來講有多危險呢。
屋大維：“尤利娅，你以為提比略真的喜歡你嗎？實際上，他隻是想要傷害你，騙去你最寶貴的東西。一旦他得手了，就會把你丢開，在他眼裡你會變得一文不值。”
尤利娅：“……我知道他想做什麼。我沒那麼笨。我從來沒答應過。”
屋大維：“你早晚會答應的。女人抵抗不了男人的挑逗，她們的虛榮不允許。”
尤利娅：“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