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書院位于錦州城南郊,聽聞創辦此書院的院長,曾是當今聖上的啟蒙之師,因不耐煩朝堂紛争,隐居于此,開院著書,教書育人。宋家醫館處于城中,騎馬過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溫昭陽準備去書院門口堵人,便找人打聽了正心書院的散學時間,剛好比醫館散值時間晚上半個時辰。對溫昭陽而言,綽綽有餘。于是醫館一天的日常忙碌後,她回到住處,準備将手巾一起帶上,還給沈沉鐘。
推開房門,門的左手邊便是她新買不久的臉盆架,最上方的橫杆上挂着的白色手巾,竟然不翼而飛了!溫昭陽四處看了看,旁邊飯桌上,地面上都沒有。
明明早上洗臉時,手巾還在,她還小心地将其挂在最上層,唯恐弄濕弄髒了。怎麼會不見了呢?窗子也是關着的,沒有風吹進來。
溫昭陽不死心地将屋子裡翻了遍,甚至衣櫃也翻了一通,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沈沉鐘的手巾确實不見了。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她也沒空多想,趕緊去馬廄牽馬,一路往城南而去。
正心書院位于伏牛山腳下,門前一道淺淺的赤水河繞院而過。夕陽斜照下,遠遠望去,院中松柏林立,遮掩着一片白牆黑瓦,清幽至極。
宋慈幾人縱馬踏過赤水橋,在書院門前勒住了缰繩。書院門前兩側刻着一副楹聯,上書:“親山水大道,遠污濁塵心。”宋慈眯着雙眼,眼中露出一絲懷念。他也曾在此處讀過幾年書的。
正是散學時分。穿着白色棉袍的書生,三五成群地走出大門。有些距離較遠的學生,家中拮據的會選擇住在書院,家境稍好的,或者騎馬或者乘車。
看着人流逐漸稀少,葉守言戳了戳蘇敬廷道:“會不會是你情報有誤,這都快沒人了,沈沉鐘怎麼還沒出來!”
蘇敬廷皺着眉頭,朝遠處眺望,随即指着北方道:“來了!”
沈沉鐘騎着一匹黃骠馬,一席白袍,豐神俊秀,正與兩名好友一起緩緩而來。
斜陽慢照下,宋慈唇角露出微笑,打馬上前悠悠地堵住了沈沉鐘的去路。身後幾個發小,也驅馬而來,将沈沉鐘與其他兩人隔開。那兩人的馬匹被衆人逼得後退幾步,一臉驚愕地望着他們。
沈沉鐘端坐在馬背上,與宋慈對望:“宋公子,有何指教?”
宋慈一臉跋扈,坐下馬匹彷佛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躁動地踱着步,宋慈道:“今日特意來找沈公子聊一聊,沒有别的事,隻一個,希望沈公子以後離溫昭陽遠一點,她是我的人,明白嗎?”
沈沉鐘微微一笑:“據我所知,溫大夫并沒有賣身宋府,隻是在醫館挂職的女醫。她仍是良民,自由之身,宋少爺這麼說,未免不妥。”
“她是我師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日夜相伴,血肉相生。”宋慈看着沈沉鐘,目光隐有鋒芒:“沈公子已傾倒半城少女,害得多少姑娘茶飯不思,如今又來招惹我師妹,是覺得自己魅力無邊,還是覺得别人好愚弄?”
“沈某覺無愚弄他人的想法。”沈沉鐘正聲道:“宋少爺休要胡言亂語!”
那兩名同窗,見二人唇槍舌戰,氣憤僵硬,相視一眼,其中一人調轉馬頭,匆匆回了書院。
孫明棋怒道:“狡辯!前年劉灣春茶宴,我妹對你一見鐘情,特意丢了手絹給你,你若不願大可自顧離去,卻一臉春情地将手絹撿起交給她手裡,我妹高興得整夜不睡,次日便催着母親主動上門提親,結果你卻說你們素昧謀面!不認識什麼孫思淼,真是可惡!”
沈沉鐘沉默半響:“我确實不認得其妹。不過你說的劉灣春茶宴,我略有些印象,有個姑娘将手絹抛到了沈某靴上。沈某總不能無視擡腳離去吧,好心将手絹歸還,談何一臉春情?”
“她……她抛到了你的靴子上?”孫明棋吞吞吐吐:“我妹子可沒這麼說啊,她說許多姑娘抛過去,你專門撿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