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該繼續守着沈沉鐘的這個家和他的積蓄,還是該關門落鎖,分道揚镳。
沈沉鐘是什麼意思呢,真的是娶到了心儀的女子,擔心自己阻礙了他,才默不作聲地将母親接走,這積蓄是留給她的賠償?若是如此,他起碼應該留下一份和離書或者休妻文書才是。
溫昭陽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元娘的房租是到月底,她決定再等沈沉鐘十日。如果十日後他還沒回來,她便帶着積蓄和元娘一起入京。找個機會将積蓄還給沈沉鐘,另外再要一份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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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秋實院。
容妝精緻的女子正在桌邊打理一件男子的衣服,發絲間斜插的一枚蓮紋金簪綴着三條米粒大小的圓潤珍珠,随着動作微微晃動。一名侍女湊在其耳畔低語兩句。
錢芳茂捂着嘴巴道:“真的?”
侍女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醫館的大夫和病人都看到了,溫昭陽一身狼藉,身上又是鮮血又是狗毛,抱着一隻狗來找我們少爺,被唐嬷嬷狠狠撅出去了。那真是一點情面都沒留。”
“少爺今日在哪兒?”錢芳茂思索片刻後問。
侍女道:“剛才問過黃芩,說少爺今日盤庫去了,就是不盤庫,少爺如此金尊玉貴,豈能為一隻狗診病。夫人,我看就是那溫昭陽眼見要被沈公子抛棄了,又轉頭想來糾纏我們少爺,您可要當心點!”
錢芳茂道:“别胡說,她不是那種人。”
“小姐,您就是太好心了。”侍女打抱不平道:“還有個消息我也是剛聽說,好像是沈公子派人來将沈母和丫鬟都接走了,偏偏沒有接溫昭陽,将她一個人留在空空蕩蕩的沈宅,你說可笑不可笑?”
“不會吧……”錢芳茂想着沈沉鐘的風華容貌,不可置信道:“沈家哥哥不是這種人啊!”
“反正事實如此,估計明日大家都會知道溫昭陽被抛棄了。小姐您還是留點神吧。”
錢芳茂心中升起一絲危機,想了想道:“廚房不是新到了一筐荔枝嗎?你端上一盤,送給黃嬷嬷,什麼都不用說,直說給她嘗嘗鮮。”
侍女應下,笑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再說了,自您嫁過來,沒少給黃嬷嬷送吃食,這荔枝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錢芳茂點點頭:“少爺回來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必須是府裡第一個告訴他這件事的人。”
“小姐,為什麼要告訴少爺?”侍女不解。
錢芳茂笑道:“我不僅要第一個告訴他,還要力勸他去給溫昭陽的狗診治。”
小侍女更加迷茫了。錢芳茂隻笑而不語。
于是晚飯時分,宋慈剛回後宅,便被錢芳茂的侍女請了去。黃芩黃柏憋了一肚子的話,在這侍女面前,愣是一句都不敢說。
正廳内,錢芳茂殷勤地給宋慈盛湯,夾菜,一邊将溫昭陽下午裡醫館求援的事,告訴了宋慈。宋慈忙了一天,臉上略帶疲憊,皺着眉頭道:“醫館确實不能帶狗進入,黃嬷嬷批評的沒錯,是她越界了。”
錢芳茂道:“聽說那狗是為了救溫大夫才被咬中的,溫大夫十分傷心,夫君不若前去看望一二,能幫的咱們也幫一把。”
宋慈沉思片刻道:“過山峰注毒量大,便是人,也撐不過四個時辰,何況是條狗。怕是早就死了。罷了,改天我們買條狗送給她吧。”
此言正如錢芳茂所料,她忙點頭道:“夫君說的是,夫君勞累了一天,是我不懂事了,還要夫君去為一條狗奔波。”
宋慈拍了拍她的手道:“是你心善罷了,别想了,吃飯吧。”
錢芳茂戳了戳米飯欲言又止。宋慈道:“還有什麼事?”
錢芳茂一臉擔憂道:“我還聽說沈公子今日派人将沈母接走了,卻把溫大夫留下了,如今偌大的沈宅,就剩了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夫君不若再将溫大夫請回醫館吧,她……”
啪的一聲巨響。宋慈一把将筷子狠狠摔在了飯桌上。
“夫君?”錢芳茂驚慌道。
宋慈臉色陰沉道:“沈沉鐘居然如此薄情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