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
李廪淵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滾燙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他看着眼前悲痛欲絕的母親,看着她眼中那份深重的痛苦和恥辱,心髒像是被無數把鈍刀反複切割。他低下頭,聲音哽咽,帶着無盡的愧疚和孤注一擲的哀求:
“媽……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您,對不起爸,對不起陸家……我辜負了你們的養育之恩……我罪該萬死……”他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眼神卻異常執拗,帶着飛蛾撲火般的決絕,“可是……媽,我就是喜歡他!我愛他!十幾年了……從我懂什麼是喜歡開始,我心裡就隻有他一個人!求求您……求求您……讓我們在一起吧!我求您了!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他啊!”他幾乎是匍匐在地,額頭抵着冰冷的地闆,發出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他無非就是想要一份純粹的愛,想要和那個照亮他整個生命的人在一起。為什麼就這麼難?這世上,他還能擁有什麼?他還能奢望什麼?難道連這唯一一點點的光,都要被無情地剝奪嗎?
“愛?!”彭莉莉像是被這個字眼徹底點燃了,這個平時連說話都輕聲細語、格外注重儀态端莊的女人,此刻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獅,變得咄咄逼人,字字誅心!她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廪淵,手指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
“廪淵!你口口聲聲說愛他?好!那我問你!”
她的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屋頂:
“你喜歡他?!那他呢?!他喜歡你嗎?!陸岑隐!他陸岑隐會喜歡你嗎?!啊?!”
她向前逼近一步,眼神淩厲如刀:
“就算!就算你們是互相喜歡!你們敢公開嗎?!啊?!我們家!陸家!還要不要這張臉?!還要不要在這個圈子裡做人?!”
她猛地指向平闆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畫面,聲音因為極緻的憤怒和羞恥而扭曲:
“你們做出這種……這種不知廉恥、喪盡天良的事情!要是讓别人知道了,會怎麼樣?!啊?!指着我們的脊梁骨罵我們是變态嗎?!罵我們陸家養了個不知感恩、勾引兄長的白眼狼嗎?!罵我彭莉莉生了個……生了個喜歡男人的怪物嗎?!”
“是!是!我承認!”她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淚如雨下,“你們是gay!這個……這個媽可以去理解!可以去試着接受!可以解釋說是天生的!可是你們搞在一起?!搞在一起啊廪淵!你們是兄弟!是法律上、名義上的兄弟!這個我怎麼理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理解?!是我瘋了嗎?!還是你們徹底瘋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