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米門西高校的隊員們,泷川翔回到了青心寮。
幾天時間足夠讓他了解到一些青道的潛規則——比如非正選除了在夏季大賽前,一般在晚上不會去位于食堂後方的室内訓練室訓練,而是會來到青心寮外的小路上練習揮棒什麼的。
但是這幾天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都是和前正選或現正選候補一起訓練,在訓練室訓練也沒有人跑來呵斥阻止,他也就當不知道地繼續約克裡斯或森下前輩練球。
這幾天白天晚上都在訓練,因為太過疲憊都沒有好好打理,所以他打算趁休息好好護理一下棒球手套和指甲。
剛打開宿舍門,隔壁房間門也從裡面被打開,“啊,翔,終于回來了。”
“克裡斯,找我?”
“後天就要開學了,學校離宿舍有點距離,翔要買一輛自行車代步嗎?”
“克裡斯呢?”
“我也是自行車派。自行車的話,騎15分鐘就可以到學校了。”
“那我也一起。”
“既然如此,明天放假我們一起去買吧。”
泷川翔點點頭與克裡斯約好了時間,回到宿舍。
早上比了一場比賽,雖然分差很大但他也沒放棄得分,輪到他的打席時也滑了次壘,潔白的棒球褲在大腿後側有一道明顯的土痕,因此一回到房間,他先換上自己的私服,才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泷川翔在身前擺了一地的護理工具和一隻嶄新的投手手套。
這隻新手套是他從甲子園回來後買的,這幾天一直用的這隻手套。買新手套倒也并不完全是進入甲子園後給自己的獎勵,而是舊手套送給了出雲高校,放進了校史館裡——正選隊員都有的待遇,野手們也會捐贈球棒、球鞋之類更具有代表性的裝備。
新手套雖然讓店長幫忙軟化,而且還是和舊手套同一個牌子和型号,到手之後每天還都有用來傳接球、護理、塑形,但剛買了不到一個月的手套果然還是沒有用了三年的舊手套來的順手——今天比賽時,接捕手傳過來的球就有幾球一個沒注意沒捏穩球,球就從手套掉出來了。
平常訓練結束手套用完了,放一顆棒球在手套接球的球窩然後拿綁帶綁住手套固定塑形,最後手背朝上、球窩朝下地放進買手套附贈的手套袋裡防曬防髒就算日常護理了。
但隔段時間手套也要做個定期護理,正好現在有空,泷川翔就打算現在做了。
泷川翔左手帶上手套,右手拿着牙刷輕輕把手套上攢了快一周的沙子和浮土刷掉,再用毛巾擦掉灰塵。
等把手套前後都清理幹淨,再給手套打蠟塗油,防止磨損開裂,延長手套壽命。
泷川翔右手挖出些護臘,細緻地塗抹薄薄一層在手套表面,每個縫隙都有照顧到。
為了快點軟化手套,在接球的球窩位置他還多抹了些——外圍的手指抹一點就夠了,太軟容易漏球。
泷川翔拿軟布細細把護油抹勻抛光,最後手套球窩朝下放到鐵架上陰幹。
泷川翔起身拍了拍掉在身上的細碎沙土,出門去洗手間洗了個手清理手上的護油,回來坐到原位開始護理指甲。
把指甲和死皮修剪一下,泷川翔給指甲塗上無色的指甲油——棒球品牌專門研發的,護甲、營養二合一,省了許多步驟。
等待指甲油晾幹的這段時間,泷川翔打開了筆記本,翻開到之前摘抄的指叉球那一頁,對比着森下前輩教導的細節開始在腦内模拟動作。
指叉球太傷手肘了,所以這幾天練習時他隻是讓森下前輩幫忙看看姿勢,沒再要求示範。而泷川翔也發現了森下前輩似乎正忙備考,所以晚上訓練時能喊到克裡斯就不打擾前輩考大學了。
也因此指叉球的學習進度開始放緩。
泷川翔的手指摩挲着書角,心不在焉的回想到青道監督的話,[‘你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内心仍在迷惘…’]
“唉…決心…”泷川翔歎了口氣,手指一動,筆記本翻到第一頁。
泷川翔看到上面的字頓了頓。
這邊筆記本并非是上交給監督的棒球筆記,而是出雲高校的大家在分别前送給他的,第一頁就是每個人寫下的寄語。
“飛翔吧!”“成為怪物吧!”“日本一!”“…”“根性”“世界一”“最強投手!”
“強者的道路曲折而艱難,卻不止一條。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但不要放棄再次前行!”石原哥的字迹…
泷川翔沉默下來,手指觸在隊友們的話語上。
決心…
說起來,自己一開始也不是非棒球不可。
最初了解到棒球,是克裡斯邀請着玩抛接球。等克裡斯放假離開,他就把棒球抛之腦後,是石原勇太搬到島根縣之後才正式帶着他開始真正步入棒球的世界。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這是最初的想法。
泷川翔自覺沒有聰明的大腦和絕佳的棒球天賦,隻是靠着不服輸的勁全力專注于棒球。
初三那年,在島根縣夏季預選賽決賽時,石原哥以高二生作為出雲正捕手參賽,最後卻被石見高校以無安打無失分比賽擊敗。
泷川翔呼出一口郁氣。
一直關心照顧自己、一直引導着自己的石原哥哥在比賽結束時的痛哭。
是“兄長”的眼淚讓他下定決心進入出雲。
“我帶你去甲子園。”這是他親口說出的約定。
而完成約定與目标的現在,他似乎确實失去了那種全情投入的熱情與動力,隻剩下理智在說“要赢”、“變強”。
[片岡:“…你究竟是因為其他人都這樣想所以才這樣說,還是真的發自内心的這麼想?…”]
‘我是被周圍人裹挾着前進的嗎?’泷川翔手指撫過那些鼓勵的寄語。
泷川翔回憶起與出雲高校的大家相處的短短半年的時光。
指尖停在石原哥的話語…‘不對,甲子園是我許下的約定,是我自己的心意。’
‘那麼已經去過一次甲子園的現在,我的下一個目标又是什麼?’
[來自全國各地的強大敵人、齊心協力的全員野球、震天撼地的應援;
燃燒自我的投球、拯救隊伍的美技、甲子園的魔物(失誤);
對決的時刻、危機的時刻、英雄的時刻。
勝利的美味、失敗的不甘。]
甲子園那短短一周似乎仍在眼前。
泷川翔抿了抿唇,發覺自己指甲油幹了,便拿起指甲刀打磨邊緣。
泷川翔開始思考監督想讓自己得到什麼…
‘決心…’
[“…我覺得自己并沒有比吉川前輩強在哪,而隊裡的大家比起我更熟悉吉川前輩吧,所以我并沒有奪取1号的自信。”
“目标…日本一。”]
泷川翔回想到這裡突然愣住。
自己明明想要成為最強,卻說自己沒有奪取王牌的自信…監督是覺得這個說法有矛盾,所以才讓我好好想清楚吧。
泷川翔覺得自己想通了,看着修整幹淨的指甲,心情舒暢了一些,他拿出棒球筆記,寫下‘我想變得更強!還想成為球隊的王牌帶領隊伍獲得勝利去到甲子園!’
‘還想一直、一直赢下去!’
‘這是我的目标,請告訴我要怎麼做!’
9.4 周一
5:30a.m.
泷川翔把鬧鐘關掉,磨蹭了一下才起床換衣服——雖然以前也是這個點起床,但不知道是青道的訓練太累晚上縮短了睡眠的時間還是初次住校不習慣,這個星期的每天早上總是困得厲害。
泷川翔打了個哈欠出了宿舍,與大部隊在堤壩跑步,接着在球場晨訓。
7:30 a.m.
結束晨練,泷川翔回到宿舍食堂吃早餐。
早餐前還得去食堂樓上的辦公室向監督上交棒球筆記——每周一、周四上交。
今天是開學日,泷川翔洗漱完後沒有回到球場繼續訓練,而是換上短袖襯衫和西褲,收拾好書包,騎着昨天和克裡斯在附近商店裡買的自行車跟着大部隊往學校去。
校服是泷川愛子帶泷川翔去學校指定商店加急訂購的,好歹趕在開學前有兩套夏季校服制作完成。
穿過居民區的小路來到大路上,轉過幾個紅綠燈路口才到學校。
‘學校離宿舍還挺遠的。’泷川翔和棒球部其他人一起把自行車停在學校規定的停放區域鎖好。
“翔,我先帶你去找班主任報道吧。”被高島老師通知了泷川翔将會和他同班的克裡斯道。
“知道了。”
克裡斯本打算帶泷川翔去辦公室一趟的,沒想到在教學樓門口就見到了等候在那裡的班主任。
克裡斯率先打招呼道,“老師,早上好。”然後回過頭看向泷川翔,“翔,這是山田老師。”
泷川翔了然的對着面前的老師點點頭,“老師早上好。”
山田老師是個年輕男性,看起來就很溫柔。而他開口後也确實驗證了泷川翔的印象,“早上好,兩位。”山田微微一笑溫聲道,“果然這個點是棒球部成員們上學的時間。初次見面,泷川同學,我是一年B班的班主任山田青。”
“請多關照。”
“那泷川同學先交給我了,克裡斯先回教室吧。”“是。”
山田青帶着泷川翔進教學樓找到換鞋的鞋櫃。
泷川翔換上書包裡帶來的室内鞋,把穿來的運動鞋放進寫着自己名字的鞋櫃裡,跟着山田青進一年級辦公室。
山田老師的辦公桌上有一個迷你的甲子園模型,‘看來山田老師也喜歡棒球。’泷川翔這麼想着。
不知道是轉學生都有的待遇,還是山田青的性格細緻認真,泷川翔坐在山田青的旁邊一邊看着手上的一疊資料一邊聽山田老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