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瑞淇以為他會問安琳為什麼會來這,可他卻什麼也沒說,打開門出去了。
被勾起分享欲的陸瑞淇一下子坐了起來,有點意猶未盡:“哎?啧,這人還真是沒有好奇心,倒是多問問,讓我多講兩句啊,我還知道好多内幕呢。”
也難怪她逮着機會就要分享。
安琳是個嚴肅的學術派,她老哥是個看着憨憨,實則精明的技術型宅男,而她隊長就更不用提了,是個比她還能胡謅的主兒。
跟他在一塊,她壓根就沒有開口的機會。
牛鬼蛇神都聚齊了,唯獨缺少一個能跟她聊天的。
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人,結果還是個一天說話不超過十句的“啞巴”......
陸瑞淇歎了口氣,心裡直叫命苦。
T字形走廊的左手邊是生活區,經陸瑞軒的指引,靠外的那扇門就是男生宿舍。
木久川抱着病号服推開門。
迎面就是陽台,陽光正好,紗簾輕動,頗有幾分溫馨。
宿舍面積很大,兩側靠牆各兩張床,房間正中央是一張由四個獨立木桌拼湊而成的大桌。
隻有左半邊的兩張桌子上放了東西,右側不光桌上空空如也,就連床也是沒有鋪床墊和床單的木闆床。
看樣子,這裡面就隻住了兩個人。
可奇怪的是,室内是他意料之外的幹淨,空氣裡還淡淡漂浮着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柳葉香。
他初次和林薄閑見面時,就在他身上聞到過的。
回想起隊長辦公室裡的“慘狀”,他推測林薄閑應該不常在這兒住,否則宿舍早亂成了狗窩。
林薄閑身上帶着冰雪冷意的柳葉香天底下獨一份。
來自三途川河畔的雪原區域。
那股香氣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物種都聞不到,隻有身為樹靈的木久川才能聞到。
三途川很長,河畔有多個地形氣候區,荒漠、草原、雨林、雪原、高山......
要麼終年下雨、要麼終年幹旱、要麼終年冰雪不化。
人死之後,魂歸大地,穿過雨林而來,越過高山、草原、荒漠,進入雪原區域後,就意味着漫長的旅途到達了終點站。
從斷金橋上走過,便忘卻前生的一切,走向新的人生。
身為雪原區,斷金橋邊的柳樹。
木久川可以說是漫長旅途終點站的一個顯著的标志。
亡者走到這裡,或多或少都會帶着眷戀稍作停留,在柳樹前的大石頭上歇歇腳。
難免有人對身後的柳樹産生好奇,拿片柳葉把玩一下。
但凡摸過柳葉的靈魂,多多少少都會沾上點兒柳葉的清香。
但問題是,林薄閑身為精怪,并無前世,隻有今生。
他為什麼要去亡魂有來無回之地呢?
那裡又沒有生者需要他淨化靈魂的。
而且他身上的柳葉香如此濃烈,非多次途經并把玩柳葉不得有。
這個問題木久川一直想問,可以他目前和林薄閑的關系。
問這個難免顯得奇怪。
尤其林薄閑還是個人神共憤的大流氓,要是誤會了什麼,可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木久川輕輕合上門,邁步走進宿舍。
本意是想直接找到淋浴間沐浴,不想弄髒其他地方。
畢竟穿鞋進别人的屋子是種很不禮貌的行為,尤其像睡覺休息這種私密性強的地方。
但他準備靠牆往裡走的時候,眼角閃過一點亮光。
那是一種無需光源,冰晶自身攜帶的晶瑩剔透的白光。
木久川頓住腳步,扭頭就看到兩張桌子并列的中線處,一摞書的最頂上,放着一枚冰晶柳葉。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桌前,手指小心翼翼地舉起,輕輕挨了上去。
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
是冰晶柳葉沒錯,貨真價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仿制品。
他回頭打量床鋪。
按照人的正常習慣,一般情況下睡在哪邊就用哪邊的桌子。
左側靠裡的床鋪上,柳葉香氣最濃,是林薄閑的床位。
為了印證,木久川召喚出冰魄鞭,右手捏着一截鞭身,左手捏着冰晶柳葉反複對比。
果然一模一樣。
冰魄鞭是柳樹身上的柳枝,冰晶柳葉是柳樹身上的葉子。
三途界無生人,亡魂去而不返。
越過斷金橋記憶全銷。
柳葉摘下即刻融化,根本不可能保留,更不可能随亡魂越過斷金橋一起投胎轉世。
所以林薄閑為什麼要去那裡那麼多次,留下如此濃烈的柳葉香?
又是如何将冰晶柳葉從三途界帶出來的?
又為什麼要留着它,還煞費苦心地用靈力保它終年不化。
亦或者說,林薄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