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有些尴尬:“998。”
李折竹:......
但他微微舒了一口氣。
因為這意味着,命運不再隻站在周傳樹那一邊。
他們将公平較量。
牛車緩慢前行着。
叢林中的小道并不好走,天色漸晚,旁邊的叢林中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正在靠近。
他警惕地直起身。
“殿下,有人來了。”坐在牛車前方趕牛的姬玉沉聲道。
*
嘉城。
周傳樹随手将沾着血腥味的外袍脫下,扔在屏風外的塌上。
他走到架子上的水盆上,将蒼白的青色血管十分明顯的手伸入水中,随着水聲響起,指尖萦繞的血腥味慢慢散去。
他将濕淋淋的手指用手帕擦幹淨,看向屏風内。
正欲開口,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的咳嗽聲仿佛從肺腑間發出來,胸膛劇烈起伏,發出呼哧呼哧地響,像是要将五髒六腑都嘔出來才罷休。
這個宛若病痨鬼一樣的消瘦男人蒼白的臉龐犯上咳出來的紅暈,眼尾紅痣愈發鮮豔欲滴。
“周國師,我勸你早點把鬼侯令扔了,不然怕是我還沒來得及把你殺了,你自己先病死了。”屏風内傳來一個慵懶散漫的聲音,帶着看好戲一樣的戲谑。
一人從屏風後走出,依靠着牆壁,懶懶散散地看着他。
那人隻穿着薄薄的中衣,外衫随意搭在肩上,赤着腳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
明明才剛到秋季,屋裡已經燃上炭火,這個人被熱的臉頰上都留下了幾滴汗水,卻不肯脫下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身體一樣。
他神色帶着幾分燥熱帶來的煩躁,但眼睛很亮,看着周傳樹受苦似乎十分愉悅,連帶着燥熱帶來的不滿都散去幾分。
周傳樹緩緩側頭,看向走出來的人。
那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飽滿,長得極為端正俊美,按理來講這樣的人應該極其周正,偏偏眉眼含情,像是三月春風下暖暖的春水,嘴角似笑非笑,明明看起來又慵懶又散漫,可是細看,含情眼裡卻是一片冰冷和無情。
正是顧茗松。
“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怕是我還沒死,梁國就已經滅了。”周傳樹嗤笑一聲,“李折竹都要死了,你還在這笑。”
顧茗松微微眯起眼睛,被戳到痛點後語氣變得森寒:“你最好祈禱你晚上别睡的太死,然後被人割了喉。”
周傳樹渾不在意這句威脅,他喝了一口放在桌面上的茶水潤喉,緩了一下才譏諷道:“你刺殺了那麼多回,成功過嗎?”
顧茗松噎了一下,但他繼續說道:“但是你甯願放着我這麼個大麻煩在身邊,不肯殺我,甚至每天非要和我同床共枕,親親熱熱的讓我十分困擾,我很好奇這是為什麼?”
他露出一個很苦惱的表情:“你的熱情令我十分苦惱,我不喜歡身材幹癟的男人。”
周傳樹陰冷地看着他,壓抑着怒火,聲音嘶啞:“我做什麼,與你無關。”
“不會是因為系統吧?”顧茗松眼珠一轉,“我是真的很好奇,系統給你布置的任務是什麼,讓你被迫做出這麼奇怪的舉動。”
“總不能是讓我和你發展點什麼感情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
剛走到内室準備鋪床的周傳樹猛地擡頭看向他,空氣中彌漫出一點危險的氣息。
對方冷冷地盯着他:“你知道的很多,李折竹也很信任你,他甚至告訴你了系統的存在。”
顧茗松心下了然,看來他全猜對了。
他一直在想,李折竹是穿越者,周傳樹會不會也是,李折竹有任務,那周傳樹一定也有,加上對方總是一臉嫌惡地強行和他睡一個床,明明自己幾次三番試圖殺了對方,對方還一根汗毛都不敢動他,他就懷疑對方的某一個任務和自己有關。
他是安全的,隻要周傳樹一天在系統的管束下,對方就一天不敢傷害他。
這也意味着他可以搞事情,但是對方隻能忍氣吞聲,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周傳樹又開始劇烈咳嗽,然後坐在床邊緩了一下,才說:“我确實不能傷害你,甚至必須接近你。但我對你們男同之間的任何事都不感興趣,我也不喜歡男人。”
但是系統給他發布的任務就是攻略顧茗松,而且要求他和對方睡一起,他很煩,但是更不想被電擊。
系統綁他的時候不知道做背調,不知道他恐同嗎?
但是他還是很冷靜,不把任何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他勉強克服了對于男同的恐懼,向顧茗松抛出橄榄枝:“你是個将才,我希望你能為我所用。”
“李折竹還沒告訴你吧,”他話鋒一轉,“他的任務是将梁國變得強大,直至梁國變為第一強國,一旦他完成任務,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他殘忍地揭開現實道:“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當然,也許他告訴你了他的任務,比如什麼活到12月初三的鬼話。他在騙你,當然你也可以不信我,畢竟你有把握讓他在你的保護下活到那天的,對嗎?”
他說出謊言的時候言之鑿鑿,仿佛那就是鐵定的事實。
“來做個交易吧。”
他因咳嗽而泛出不正常嫣紅的嘴唇開合,吐出裹着蜜糖的毒藥,引誘着人跟着他的節奏堕落,墜入他布置下的陷阱和絲網。
“你幫我打仗,我們一起攻破梁國。”
“作為回報,我把變成階下囚的李折竹送給你,到時候你想拿他怎麼樣就怎麼樣。到時候他完不成任務也跑不了,你們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他像誘惑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一樣引誘着,說出顧茗松心中隐秘的欲望:“你可以把他鎖起來,關起來,捆在身邊,讓他永遠屬于你。”
這些話正中顧茗松的下懷,讓李折竹永遠不離開這個世界,被他鎖在身邊獨屬于他,沒有比這更符合他心意的設想了。
顧茗松舔舔嘴唇,眼裡暗色翻湧,無論李折竹所說的活到12月初三的任務是真是假,都不影響自己和周傳樹做交易。
他很難拒絕對方的提議。
于是,他順理成章地同意了。
“好,我幫你。我幫你攻打梁國,事成之後,我要李折竹。”
周傳樹很滿意。
當然,事成之後他不會兌現諾言。
“我幫你打仗要軍隊,你打算給我什麼,要不把投降的梁軍給我?”顧茗松也坐到床邊。他就像沒骨頭的貓,一碰到床就融化了,攤在柔軟的床鋪上,随口問。
周傳樹并不信任他,準确來說,他不信任任何人。
他拒絕了對方,隻是派對方去操練士兵。
要是今天他把梁軍給對方,明天對方帶着梁軍跑路了或者反過來咬他一口,那就很不妙了。
何況投降的梁軍大部分都做成了陰兵,隻有小部分被打散編入了晉軍。
他摸了摸中衣裡面特意縫制的小口袋中硬邦邦硌着他的鬼候令,确保它仍然在他的手中,蓋上被子淡淡地說:“睡吧。”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