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瑚繡倒發現樊雙雲有趣得很。
那天晚上的對峙後,瑚繡以為樊雙雲是純粹的一個又瘋又野的人,沒想到後來幾天他來自己寝宮或者是在禦花園、上林苑見面的時候,除了會多聊聊玉玺的事情外,其他方面倒顯得像是個幼稚的孩子。
有一日自己寝宮裡做了一碟桂花糕,瑚繡正倚在美人榻上犯困,聽着樊雙雲說他近日關于父皇換了他身邊人的擔憂,卻發現樊雙雲一面冷靜地說着話,一面又止不住地瞟着那幾塊桂花糕。
瑚繡覺得好笑,就想逗逗他,便裝作漫不經心地一塊一塊吃着桂花糕,果不其然,每當瑚繡拈起一塊時,樊雙雲就會不由自主地停頓一下。
當拿到最後一塊時,樊雙雲的語氣裡添了幾分失望,瑚繡正覺得好笑,擡眸打量着樊雙雲,樊雙雲還沒有注意到瑚繡的目光,隻是垂着眸一個勁說着。
瑚繡瞅準樊雙雲嘴微張的時機,将那塊桂花糕塞進了他嘴裡。
樊雙雲感覺舌尖一甜。他錯愕地望向瑚繡,當他的目光和瑚繡對上的一刹那,瑚繡又把糕點往他嘴裡塞了塞。
他慌忙側過頭去,用手背擋住嘴,飛快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他聽見瑚繡帶着笑意吩咐候在屏風外的宮女:“采菱,去吩咐小廚房,多做兩碟桂花糕來。”
從那日後,瑚繡注意到樊雙雲來得更加頻繁了,待的時間也更久些,甚至有些時候是樊林前腳剛走,樊雙雲後腳就來了,這孩子,真的這麼缺母愛嗎?
“殿下這麼喜歡來梅香園,是不是覺得這裡的桂花糕滋味要更好些?”瑚繡問。
樊雙雲愣住了,半晌,道:“這倒不是。”
“那是為何?”
“梅嫔不想我來麼?”
“當然不是,就隻是很好奇。”的确,樊雙雲這樣遮遮掩掩的态度的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按理說,他貴為未來天子,身邊的人自然會是第一級别的,總不至于一碟桂花糕就能勾住了他去。
“……每次來到這裡,就會想起母後。”樊雙雲側過臉去。他其實是在撒謊,說實話,親情對他來說是一個很遙遠的東西。皇後在時,其實也沒有對他有多上心,反而是更加喜愛後來夭折了的大公主。他從父母那裡得來的溫暖,甚至不如從小陪着他的暗衛多。
但是這句謊話明顯觸動了瑚繡,瑚繡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回過神來,道:
“倒也是。”
随後便是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樊雙雲才繼續說道:“關于鄧大人的病,梅嫔可否知道什麼?”
似乎是并沒有料到他會問到鄧歆,瑚繡頓了頓才開口:
“我不大清楚。隻是聽說是積勞成疾,對了,你知道歸褐族嗎?”
“歸褐族?”樊雙雲皺了皺眉,“有關的記載我倒是看過不少,說是歸褐族一族居住在西南地區的深山中,以行醫維生,隻是和普通的郎中不同,他們的藥大多刁鑽且難尋,并且歸褐族人精通蠱術,至于族長,他們那裡隻有被前任族長選中,被允許進入内山修行的少女才能成為新一任族長。”
“蠱術?”瑚繡有些驚訝。
“是,隻不過有關的記載關于蠱術這部分幾乎都是一筆帶過,我之前問過師父,但師父呵斥我不務正業。對了,你……梅嫔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今早上看書的時候看到了。”
“這樣啊。”樊雙雲輕輕點了點頭,但是他那語氣明顯表明了一點都不相信瑚繡的解釋,他想了一會兒,又繼續問,“那個攜帶西域奇毒入京的人現在還沒有被處死,梅嫔可聽過父皇提起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