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行到鄧府那一日算起,已經過了三個月。這三個月倒也平平穩穩,鄧歆再也沒有像之前暈倒過一回,樊尋雲也沒有什麼動靜,胡軒和唐黎關系漸漸緩和了些許,尉洺竹和鶴湘保持着比較親密又有着微妙距離感的關系,樊林倒是每天悠哉悠哉的。
轉眼間就到了冬天,胡軒生了一場大病。
那日胡軒剛起床,就覺得天旋地轉,他驚呼門外的侍女,但是跌倒那一瞬間他就暈了過去。
醒來時,卻見唐黎站在胡軒榻邊,眼帶倦意:“你這睡得可真夠久的。”
胡軒被他看得不自在:“我也不知道。樊……皇上知道這件事嗎?”
“皇上皇上皇上,你三句話不離皇上!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當年從吵着從丞相位子上退下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忠心!!”不知為何,唐黎突然怒了,摔門而去,留胡軒愣在原地。
唐黎前腳剛走,鄧歆就進來了,胡軒注意到鄧歆腰間的玉佩,那不是他平日裡戴的那枚。注意到胡軒的視線,鄧歆道:“沈行送我的。你這病怎麼這麼嚴重?”
胡軒歎了一口氣:“鬼知道,今天直接就暈過去了,得虧是在自己家裡面,萬一在湖邊懸崖邊啥的暈了,估計就得交代了。對了,你和沈行好像很合得來?”
“嗯……還好吧,覺得他是個蠻不錯的人。很會照顧人,也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樣,他,挺溫柔的。”
“喲,春心蕩漾啊?”胡軒笑了。
“我們現在都是男的,春心蕩漾個屁。你這個病要怎麼辦,一直在家養着嗎?要不要我幫你把樊林喊過來看看?”
胡軒擺擺手:“不用。”
看着胡軒蒼白的臉色,鄧歆突然想起來樊雙雲和他說的什麼藏霜派,他事後又去調查了一番,發現那時為胡軒診治的是藏霜派前掌門楚明蕭和他的徒弟賀長卿。隻不過楚明蕭幾年前過世,賀長卿隐居青雨山。他想了想,開口:“等你稍微好些了,我們去一趟青雨山。”
“青雨山?去那做什麼?”胡軒有些莫名其妙。
“去找之前為你治過病的那位高人。”鄧歆說。
“這……我這病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你能不能幫我把他請到胡府來?”
“好。”鄧歆點點頭。
胡軒打了個哈欠,鄧歆見他困了,囑咐了幾句就離開,前往青雨山。
春雨山本來就常年冰雪不化,如今又是冬天,鄧歆裹緊衣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座屋子,想來就是賀長卿的住處了。鄧歆叩門:“賀公子在麼?在下京城鄧歆,因友人染病特來叨擾,還望能見賀公子一面。”
半晌,屋内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萬分抱歉,胡公子若不在,在下與您也沒有相見的必要,在下近來聽聞胡公子惡病纏身,我屋檐下有一方藥劑,回去叫胡公子喝了,三日後讓他來與在下一叙。”
鄧歆目光落在屋檐下的那一包藥上,若有所思。
三天後。
胡軒和鄧歆抱着臂,看着在院中練劍的有如仙君的人物,心想都過了一個時辰了,他們都要站成木頭人了,這個仙君還沒有看見自己麼。
說來也怪,胡軒喝下賀長卿給的藥後,身子就爽利了許多。
“那什麼,賀公子?”胡軒沉不住氣了,試探着開口,但是那仙君似乎沒聽見,依然在練劍。
寒光凜冽,劍刃如霜,和那人的白衫吻合得不可思議。
賀長卿依然無動于衷。
于是胡軒走到他面前,無視鄧歆看傻子的目光,沖賀長卿揮了揮手。
寒光一閃,冷氣直沖胡軒而來,胡軒還未來得及想清發生了什麼,身體已經搶先一步作出了反應——他先是往右一避,旋即拔出佩劍,等胡軒腦子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和賀長卿對峙了。
“我靠!!”胡軒看着一道道朝自己飛來的劍光,不由自主地靈巧避開。
賀長卿挑了挑眉:
“胡公子功夫果然不錯。”
話罷,拭刃而收劍,留給胡軒和鄧歆兩人一個孤傲的背影,走了幾步,回頭沉聲道:
“兩位,請随在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