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洺竹和樊林會和後,樊林本以為沈行會消停一段時間,可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兩軍會和第二天,沈行調動全部兵力,朝樊林的軍隊攻去,這無疑是一次自殺式的行動,他們趕緊集結兵力與沈行的軍隊對峙。
沈行已經徹底放棄了白嘉山。
這一回沈行并沒有領兵,在戰鼓喧嚣之際他守在鄧歆房門外,鄧歆在房内絕望地砸着門,沈行不為所動。
鄧歆感覺沈行瘋了。
與尉洺竹一戰本來就挫傷了士氣,再加上之前樊雙雲帶軍攻打,已經死去了很多士兵了,現在兵力怎麼可能足夠與樊林抗衡。
鄧歆嗓子都喊啞了,讓沈行開門,沈行靠着門,面若冰霜,半晌,他說:“你别急,你馬上就能回去了。”
他沈行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的勝算有多少,他隻是想着最後賭一把,賭那一份萬一。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沒有萬一了。
不知過了多久,柳晚照從前線回來了,她一身鮮血,目光中依然帶着殺氣,她走到沈行旁邊,搖了搖頭,沈行冷笑一聲,轉身打開了門,沒想到開門的那一瞬間,鄧歆就背朝着向外倒去——原來剛剛他和沈行一直背靠着背,隻是隔了一扇門而已。
鄧歆掙紮着站起,看向沈行和柳晚照,柳晚照目光一冷,揮手砍向鄧歆的脖子,鄧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暈了過去。
“走吧,我們把他送回去。”沈行扶住鄧歆,對柳晚照說道。
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失敗的現實。
沒想到柳晚照搖了搖頭:“不,你們去明月鎮。我已經打點好了,鎮内還有足夠你們吃的糧食……你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聽到柳晚照的話,沈行有些震驚:“你什麼意思?”
柳晚照扯過馬,示意沈行上馬,沈行搖了搖頭:“我不去。”
柳晚照目光一暗,作勢想要襲擊沈行,沈行也看出了她心裡所想,無奈扶着鄧歆不便行動,他隻是皺眉不語。
“沈公子,你給了我這條命,現在,我把這條命還給你。”柳晚照望向沈行。
沈行感覺渾身都冰涼了。
他思慮片刻,還是翻身上馬,帶着鄧歆離開了。
見沈行離開了,柳晚照目光一凜,提劍趕回戰場。
這條命是時候還給沈公子了。
白嘉山一戰,樊林大獲全勝,殲滅敵軍,本以為這場叛亂就此停息,可是樊林沒有找到鄧歆和沈行的影子,而後根據路上馬蹄印記判斷,沈行和鄧歆是朝明月鎮去了,樊林立刻吩咐趕路,大批人馬抵達明月鎮。
此時明月鎮内已經沒了一個居民,樊林知道這是沈行在用鄧歆的命威脅自己,思慮半晌,下令包圍明月鎮,并給沈行下最後通牒——他給沈行足夠的時間,一個月。這一個月沈行可以思考好所有的事情,到時候他可以酌情考慮沈行的判決。如果一個月後,沈行還是不放了鄧歆,樊林就隻能強攻。
沈行和鄧歆到了明月鎮後就住在了明月鎮的一間小房子内,偶爾鄧歆會朝窗外看去,如果運氣好,他可以看見樊林,王玄逸和胡軒,令鄧歆驚訝的是,鶴湘好像也在,有時候還可以看見鶴湘站在尉洺竹旁邊,兩人好像是在絮絮叨叨說着什麼,很是般配。
這些日子裡,因為樊林害怕鄧歆餓肚子,也沒敢切斷了他們的糧食來源,總的來說,除了又被鎖住了,一切好像沒什麼不同。
鄧歆和沈行都很默契,絕口不提讓鄧歆回去的事,鄧歆甚至有時候會想,如果就這麼一直耗下去也不錯。
也沒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他和沈行也互不打擾,他畫畫,沈行就自己和自己下棋,他練字,沈行就朝窗外遠望,一望就是半天,他倆隻是偶爾想起來了,聊幾句,聊聊柳晚照,聊聊宮裡的事情,聊從前,聊現在,從不聊未來。
他們知道柳晚照已經死了。
柳晚照履行了她的諾言,沈行有需要的時候,把這條命還給沈行。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終于明日就是樊林規定的最後期限了,這天晚上,沈行拿出了一壺酒,給自己和鄧歆倒上。
這天晚上月色很好,鄧歆看向杯底,杯中的月光被酒液驚擾,碎了滿杯。
他和沈行沉默着對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