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之盡量避開他的眼神:“反正沒要了我的命。”
聞言,阿四笑了笑:“是啊,幸好沒要了你的命。”
話罷他掀開簾子,朝船外望了一眼,道:“到梨花村了,下船吧。”
随後,他離開略顯狹窄的船艙,宋安之沉思片刻,還是搖醒了樊慕鸢和樊慕雲,戴上了鬥笠。
此刻,船已經靠穩在岸邊,阿四搶先一步下了船,宋安之抱着樊慕鸢,和樊慕雲跟着阿四的腳步準備上岸。
垂下來的白紗略遮擋視線,宋安之有些煩躁,正打算騰出一隻手掀起白紗時,眼前卻出現一隻手,他錯愕地擡頭,朦胧間,阿四朝他伸出了手:
“抓着,别摔了。”
宋安之隻遲疑了片刻,還是攀着阿四的手腕,由阿四将他和樊慕鸢拉上了岸。
見宋安之平安下了船,阿四轉身,牽着樊慕雲的手,在前方帶着路。
不知何時,有幾縷微微的雨飄下,空氣中彌漫着濕潤的桂花香氣。白紗搖晃間,阿四的身影在宋安之眼前一會兒真切,一會兒模糊。
走了一段路後,阿四領着幾人進了路邊的一個小茶攤。
宋安之取下鬥笠,落了座,小二見阿四來了,忙上前,有些讨好地笑:“景公子,今個兒吃什麼?”
聞言,宋安之挑了挑眉。
阿四倒是一副見慣了的樣子:“你看着點就行。對了,多上些熱茶。”
“是。”聽阿四這樣說,小二便退下了。
“我還以為你就叫阿四呢。”待小二走遠,宋安之輕笑一聲。
“也就隻有白行深會這麼喊我。”阿四聳了聳肩,回道。
宋安之端起茶盞,湊到嘴邊,擡眸道:“那我該叫你什麼呢?”
“反正明天以後就見不了面了,你随便怎麼喊都行,不過,你要是想問我名字的話,我叫景清玉。”阿四漫不經心地回道。
正說着,突然,有一位女子走到阿四身旁,手肘靠在阿四肩上,悠悠道:“終于舍得過來了?”
宋安之擡眼看了一眼這位女子,女子生得花容月貌,一雙桃花眼時不時朝宋安之望來。
阿四笑着,也不躲:“好姐姐,我每次過來可都沒什麼好事呢。”
“你不過來,我怎麼知道你是死了還是活着?”女子撚起阿四的一撮頭發,在指尖輕輕搓着。
“我可舍不得死在太遠的地方,要死……也得死在你門口。”阿四擡眸,笑嘻嘻道。
女子聞言,松了手,啧了一聲:“油嘴滑舌,你要是死在我門口了,白行深那小子不得把我店砸了?誰不知道你和他關系好得跟夫妻似的。”
聽了這話,宋安之垂眸,用茶盞掩住唇邊的笑意,倒是阿四語氣有些急了:
“誰跟他夫妻?你說這話也不嫌臊得慌!我跟他就是無聊了解悶。”
見阿四急得耳尖都紅了,女子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到阿四眼前:“拿去,黃奕給你的信。”
“他傳信做什麼?”阿四皺眉,“我可不認不得他寫的狗爬字,你幫我念吧。”
“真的要我念?”女子挑眉。
阿四點了點頭:“嗯,嗯,念吧。”
“好吧,這可是你說的。”女子無奈,展開信,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景老四敬啟:你他媽還要磨蹭多久?再不過來老子就再也不接你的活了,去你丫的!”
女子的聲音在茶攤回蕩。
阿四的動作僵硬了。
宋安之也愣住了。
半晌,阿四回眸看了女子一眼,女子也笑嘻嘻看着他:“這是你讓我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