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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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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撕破了濃重的夜幕,一場滂沱大雨浸濕整個渡口。

宋安之将樊慕鸢緊緊摟在懷裡,朝巷子深處跑去。

雨下得極大,他将拐進一個拐角後脫下外衣,将樊慕鸢裹住,免得她再淋雨,可隻是這片刻的停留,身後的樊林就追了上來。

宋安之聽着越來越近的急促的腳步聲,深吸一口氣,躍上牆。

此刻閃電的白光已經隐匿,漆黑的夜色再次替宋安之隐去了身形。樊林提劍,循着方才的動靜轉進拐角,可是,本應該在這裡的宋安之卻不見了,樊林略一沉吟,猛地擡頭,卻見有一塊磚有松動的迹象,心下一凜,輕輕一躍便到了牆頭。

果不其然,消失在他眼前的宋安之又出現在不遠處。

深秋的雨冰涼無比,雨水浸濕衣衫,寒冷從後背蔓延到全身。

樊林心下一沉——此刻李家渡已然被包圍,就算宋安之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隻不過如此大的雨,樊慕鸢又因為他送出去的藥生了如此大的病,若是再不服下他帶着的解藥,隻怕是兇多吉少。

想到這,樊林再一次朝着宋安之的身影追去。

宋安之雖已颠沛多日,但在此時,竟絲毫也不顯疲憊,樊林已經追了他許久,體力漸漸不支,但宋安之仍是敏捷得如同黑狸一般。

忽地,耳畔寒風呼嘯而過,身側兩道黑影一閃,樊林皺了皺眉,下一瞬,卻見夜色中赫然出現兩人,如同影子一般緊緊跟在宋安之身後。

那兩人看準時機,袖中飛出幾道白光,宋安之回身,提劍悉數擊落。

雖已離開暗影署多年,但宋安之仍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暗影署的招式,那幾道白光正是毒針,一旦擊中目标,能夠頃刻取人性命。

不過這種招數,他十歲時便已掌握得爐火純青,真要論資排輩,身後這兩位,還得恭恭敬敬尊稱他一句前輩。

見毒針的攻勢對宋安之不起效,那兩人止住腳步,在黑暗中不見了去向。

宋安之知道這是在另尋時機,而且……人越來越多了。

他的身後雖隻有樊林的腳步聲,但是在暗處的暗影署部下,絕不止方才的兩個。

宋安之對李家渡的地形并不熟悉,如今他也隻是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企圖甩掉身後越來越多追上來的人,但是,哪怕他在夜色中如鬼魅一般穿梭,身後的人依然像影子一般,緊緊跟着他。

眼前突然一白,随後天邊傳來一聲炸響,宋安之下意識擡頭望去,卻見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天際。

他已經快逃到江邊了。

雖有周遭的草木掩映,但宋安之仍然敏銳地辨别出了暗影署成員的身形。那一道道如同從地獄裡攀出的黑色身影,落在宋安之眼底,卻不知為何,倒有幾分可笑的熟悉。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暗影署時,他也同自己的朋友們一樣,身着黑衣,化身深夜之時的惡鬼,為皇帝一個接一個地掃清障礙。那時的他們,被人們恐懼着、咒罵着。

走狗,鷹犬,爪牙。

殺人機器,冷血無情。

六親不認的畜生。

那時的他也曾懷着一種惡質的玩味,饒有興味地看着眼前的獵物驚慌失措地逃竄。他總會不緊不慢地跟在獵物的身後,在獵物以為自己終于從他手中搶得一線生機的時候再幽幽在其面前現身,一刀斃命。

可當滾燙的鮮血噴在他的面具上時,他總會恍惚,心底那塊空落落的地方并未因為任務的完成而被填滿,反而更顯寂寥,以至于隐隐作痛。

他厭惡自己的皇帝,但卻為了生計,不得不為他賣命。

從有記憶開始,他似乎就一直生活在那座不見天日的地牢,自幼時起,他便被照着“暗影署統領”的模子培養,可是,當他的雙手被越來越多的鮮血浸染、又看到宮牆外,因為皇帝荒淫無道而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們時,他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不适合再繼續下去了。

于是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那時的他與那位被軟禁起來的質子搭話,當共識達成的那一瞬間,他自知已經背叛了暗影署。

前朝所有暗影署成員于皇宮被攻破那日護在了那位皇帝身前,除了宋安之。

所以,隻有宋安之活了下來。

所以,在一舉奪魁之後,宋安之被樊淵再次召入皇宮,他迎着樊淵銳利的目光,從他手裡接過那張象征着暗影署的面具。

那張面具已血迹斑斑,可宋安之隻是手一頓,仍是扣在了自己面上。

白日裡,他是樊汶釋知書達理、溫文儒雅的夫子,深夜時,他又成為了那取人性命的惡鬼。

不出多時,暗影署在他手中得以重建,他終于摘下那早已不知浸染了多少人鮮血的面具,扔至樊淵腳邊。

面具落地之時的悶響,卻與此刻的雷聲重合。

如今眼前這些緊跟着他、望着他作困獸之鬥的人,所學招式,與他當年如出一轍。

宋安之突然有些想笑:這樣說來,他這一輩子,倒是教了不少學生。

他想,當年自己不緊不慢地提劍走在将死之人身後、欣賞那些人的絕望掙紮之時,也不會預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暗影署的後輩圍困吧。

宋安之擡眸,雙目通紅。

那一道道本應惡鬼般的可怖身影,恍然間,卻像極了自己當年的同僚。

身後樊林的氣息仍在一寸寸逼近,樊林似乎對暗影署下了命令,那些人隻是警惕着看着宋安之,并未有再多動作。

逃。

宋安之攥緊手中的劍,傷口被撕裂的痛楚尖銳得他眉間一皺。

可是,如今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李家渡早就被樊林的人包圍了,縱使他宋安之有百般武藝,也抵擋不過成千上萬的刀劍無眼。

他茫然地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江水,突然,失神的雙眼有了瞬間的光亮。

懷裡的樊慕鸢抽搐了一下,宋安之安撫似的将她往自己的懷裡摁了摁,溫暖隔着他胸膛的布料傳遞給了懷中的人,樊慕鸢似是安心了些,緊緊抓着宋安之的衣襟,嗆咳着、喃喃着别走。

江邊僅有幾步之遙,宋安之忽的停住腳步,轉身。

他丢下劍,卻從懷裡掏出匕首,顫抖着手,将鋒利的刀尖對準了樊慕鸢的脖子。

察覺到危險似的,樊慕鸢動了動身子,卻又更抱緊了宋安之。

“你做什麼?!”樊林皺眉,方才他見宋安之停下腳步,本想趁機從他背後襲擊,卻沒想到宋安之将匕首指向了懷中的樊慕鸢。

此刻雖下着滂沱大雨,但奇迹般地,一輪明月從烏雲後探出。

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折射到冷冽的匕首上,反射的光芒讓樊林晃了眼。

“三皇子,别來無恙。”宋安之緊皺着的眉眼舒緩了些許,但語氣仍咬牙切齒。

樊林不知道宋安之打算搞什麼名堂,但見宋安之還願意溝通,也不願反駁他,便開口回道:“别來無恙,宋先生。咱倆也算是一别經年了。”

此情此景顯然不适合這樣虛情假意的寒暄,但為了穩住宋安之的情緒,樊林也耐住性子,打算跟他耗着。

聽了樊林的回答,宋安之冷哼一聲,目光卻望向樊林身後——不遠處有零零星星的火光,想來應該是胡軒領人趕來。

正如宋安之所料,随着火光的接近,他還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哭聲:樊慕雲果然也跟着來了。

想到這,宋安之心一橫,将匕首又往樊慕鸢湊近了些許,卻仍保持着分寸,沒有真的傷了她。宋安之一面注意着樊林身後的火光,一面開口,繼續問道:

“三皇子,當年有謀逆之心的,到底是你,還是太子殿下?”

聞言,樊林一怔——天下誰人不知樊林這皇位來得不幹淨?多年前他雖以懷疑樊汶釋私藏國印、意圖趁父皇病重之際推父皇下位之名派人封鎖了東宮,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動了謀權篡位弑父登基心思的人,不是樊汶釋,而是他樊林。畢竟樊汶釋當年已經貴為皇太子,而皇帝已纏綿病榻時日無多,若一朝龍馭賓天,這皇位必然是樊汶釋的,他何必去動那不幹淨的心思以至于為人诟病呢?

見樊林未回答自己,宋安之又提高了聲音,再次重複方才的問題:

“三皇子,當年有謀逆之心的,到底是你,還是太子殿下?!”

他的語氣逐漸有些急躁,樊林也看出了他情緒不穩,生怕宋安之一個不如意就把那匕首插進樊慕鸢的脖子,沉吟半晌,沉聲開口道:

“王兄他,從未動過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并未正面回答宋安之的問題,可宋安之聽了他的話,卻轉眼間紅了眼眶:

“你還記得當年你領人闖入東宮,是如何念出一條條罪狀的嗎?”

聽了他的問題,樊林有一瞬間的呆愣。

他的确不記得了,畢竟那段往事對現在的他來說也就是儲存在記憶裡的一段過往,況且,在殺掉樊汶釋後他轉身領兵攻入養心殿,強迫他父皇立下傳位的旨意後一碗毒藥送走了父皇。很明顯,這後來的事情在他心裡的分量更重,記憶也更為清晰。至于宋安之說的所謂一條條念出罪狀,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看樊林神情茫然,宋安之輕笑了一聲,随後,緩緩開口,一字一句清晰得無以複加:

“太子樊汶釋,結黨懷欺,袒庇屬員,收受賄賂,私藏國印,意圖謀反,今奉父皇之名,清肅皇室。”

話罷,他擡眼望了樊林身後——胡軒和秦申生已經趕到,而樊慕雲被秦申生抱在懷中,哭聲雖已小了許多,但仍聽得出他聲音中的沙啞。

宋安之擡眼,收回目光看向樊林,深吸一口氣,朗聲道:“以上這一樁樁、一件件罪名,哪一條不是你樊林所犯?!”

他聲音極大,胡軒和秦申生聞言皆是一愣,有些擔憂地朝自己領來的将士們望了一眼,但樊慕雲隻是怔怔地望着宋安之。

那把匕首,此刻橫在樊慕鸢的脖前,若再近些許,便能割破她的喉嚨。

宋安之看清了樊慕雲的表情,咬了咬牙,将匕首摁在樊慕鸢脖子上,壓出一道淺淺的痕迹,果然,見了宋安之的動作,樊慕雲頓時猛地掙開秦申生的懷抱,而秦申生正分心,雖察覺到了不對想要拉回樊慕雲,但樊慕雲雖踉踉跄跄,卻跑得極快,秦申生也隻是摸到了他的衣角,未能抓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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