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哦哦,知道了。尋兒這家夥,體力也太差了吧,這才幾點啊就睡着了。”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說話的聲音,看向李誠遲,也示意他小聲一點。
李誠遲也點了點頭,将遊戲手柄的音量調低了一些。
房間内的喧嚣聲,因為周回這句簡單的提醒,而瞬間減弱了不少。
隻剩下遊戲手柄按鍵的輕微敲擊聲,以及電視屏幕上依舊激烈的打鬥音效,卻不再像之前那樣震耳欲聾。
周回重新将目光投向沙發上的魏尋,看着他那張在柔和燈光下顯得愈發甯靜的睡顔,心中有種柔軟的情緒。
他拿起放在扶手上的那本遊記,輕輕翻開,卻沒有真的看進去,隻是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内心那份不為人知的心動。
電視屏幕上光影閃爍,遊戲角色激烈的打鬥聲與技能釋放的轟鳴聲依舊充斥着盛遂陽和李誠遲的房間。
盛遂陽的呼喊聲時而高亢,時而懊惱,李誠遲則相對沉穩,不時地發出幾聲精準的指令或是對盛遂陽“豬隊友”行為的無奈吐槽。
周回坐在單人扶手椅上,手中的遊記不知何時已經滑落到了腿邊。他的目光,大部分時間都停留在沙發上那個蜷縮着身子、睡得正香的魏尋身邊。
他又看了一眼依舊在遊戲世界裡酣戰不休的盛遂陽和李誠遲,那兩人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看樣子是準備通宵達旦了。
明天還要早起還要去爬山,看日出。他們這樣玩下去,肯定起不來。魏尋也需要好好休息。
周回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動作輕緩地走到依舊沉浸在遊戲中的兩人身後。電視屏幕的光芒映照着他們因為興奮而微微漲紅的臉龐。
“時間不早了。”周回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不大,卻足以穿透遊戲的喧嚣,清晰地傳入盛遂陽和李誠遲的耳中,“明天早上還要去東山看日出,再玩下去,你們兩個明天就不用起床了。”
“啊?”盛遂陽正操控着他的遊戲角色與一個強大的BOSS殊死搏鬥,聞言,動作一頓,差點被BOSS一套連招帶走。
“是啊,差點忘了,還要看日出呢。”盛遂陽撓了撓頭,有些心虛地說道,“打完這把我們就睡!”
李誠遲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快要十一點半了,确實不早了。他放下手中的遊戲手柄,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對周回說道:“遂陽,保存一下進度吧,明天再繼續。”
“别啊!誠遲!就差一點了!這個BOSS馬上就要被我們磨死了!”盛遂陽哀嚎一聲,試圖說服自己的隊友。
周回沒有再理會他們倆的争論,他轉過身,重新走回到沙發旁。
他彎下腰,目光溫柔地注視着熟睡的魏尋。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入魏尋的頸後和膝彎,動作輕柔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穩定。
在确認自己能夠穩穩地托住魏尋之後,他才微微用力,将那個蜷縮在沙發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少年,打橫抱了起來。
魏尋的身體很輕,比周回想象中還要輕一些。蜷縮在周回的懷裡,像一隻乖巧溫順的小貓。
他的頭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周回的肩窩處。
濕漉漉的頭發蹭着周回的頸側,帶來一陣微癢的觸感,以及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淡淡汗味的、屬于少年人特有的幹淨而柔軟的氣息。
周回抱着魏尋的動作很穩,他的手臂肌肉微微贲張,卻又刻意控制着力道,生怕驚擾了懷中人的好夢。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魏尋均勻而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頸側,那份近在咫尺的、帶着依賴意味的親近,讓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幾分。
周回的唇角,不自覺地向上牽起一個極淺、極淡的弧度。他抱着魏尋,轉過身,朝着房間門口走去。
“喂!阿回!你幹嘛去?”盛遂陽正和李誠遲激烈地讨論着遊戲裡的戰術,冷不丁看到周回抱着魏尋往外走,吓了一跳,手柄都差點掉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回懷裡那個睡得人事不知的魏尋,又看看周回那張平靜無波的俊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誠遲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訝地看着這一幕,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周回的腳步沒有停頓,他抱着魏尋,走到門口,才側過頭,目光平靜地掃了盛遂陽和李誠遲一眼,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清冷淡然,卻又帶着幾分不容置喙的意味:“他累了,我帶他回房間睡覺。你們也早點休息,别忘了明早的日出。”
說完,他不再理會身後那兩個目瞪口呆的家夥,抱着魏尋,邁開腳步,走出了房間。
客棧的走廊裡,燈籠散發着昏黃而柔和的光暈,将周回抱着魏尋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在古樸的青石闆地面上,搖曳不定。
夜風從庭院中吹來,帶着幾分涼意,也帶着淡淡的花香。
周回抱着魏尋,走得很穩,他的目光專注地看着前方,手臂卻下意識地将懷中的人又抱緊了一些,仿佛想要替他抵擋住這深夜的微涼。
魏尋在周回的懷裡似乎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模糊的、帶着幾分依賴意味的輕哼,然後便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隻是那隻原本随意搭在身側的手,卻無意識地抓住了周回胸前的衣襟,緊緊地攥着,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周回感覺到胸前那隻手的抓握,他的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随即低下頭,目光落在魏尋那張在月光下顯得愈發甯靜的睡顔上,唇角那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周回用腳輕輕勾開房門,抱着魏尋走了進去。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光線柔和的床頭燈,将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片溫馨而靜谧的氛圍之中。
他走到魏尋那張鋪着雪白床單的床邊,小心翼翼地彎下腰,想要将懷中的人輕輕放在床上。但魏尋那隻緊緊抓着他衣襟的手,卻讓他有些為難。
周回嘗試着想要輕輕掰開魏尋的手指,但魏尋卻抓得很緊,仿佛生怕他離開一般。周回無奈地歎了口氣,眼底卻帶着幾分縱容的笑意。
他索性不再去管那隻手,而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也半坐在了床沿,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将魏尋的身體輕輕地放在了床上。
他替魏尋脫掉了腳上那雙略顯礙事的布鞋,又将那條之前蓋在他身上的薄毯重新蓋好,仔細地掖了掖被角。
做完這一切,他才試圖再次将魏尋那隻依舊緊抓着他衣襟的手輕輕移開。
這一次,魏尋的手指似乎松動了一些。
周回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襟從他的指間抽出,然後才直起身,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床上那個睡得香甜安穩的少年。
魏尋的呼吸均勻而綿長,臉頰因為熟睡而微微泛着紅暈,那雙總是帶着幾分憂郁的眼眸緊緊地閉着。
他的唇角,依舊帶着那抹淺淡的笑容,仿佛在夢中,也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周回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才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拂去魏尋額前那幾縷調皮的碎發,動作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
“晚安,魏尋。”周回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在寂靜的房間裡,如同情人間的低語,輕輕地在空氣中蕩漾開來。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床邊,也脫掉了外衣,準備休息。
月光透過雕花的木窗棂灑在床上,将兩個年輕的身影,以及他們之間那份正在悄然滋長的、特殊的情感,溫柔地包裹起來。
天不亮,幾個人頂着黑眼圈就出發了。
四人匆匆用過早餐,便踏上了前往東山的路。
東山是雲水謠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也是觀賞日出的最佳地點。從客棧出發,需要步行約莫半個多小時的山路。
清晨的山林空氣格外清新,帶着露水和泥土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