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望着這條隻有兩人寬的小道,陰沉的天空隻能透出昏暗的光,連遠處的樹影都看不太清,在雨下婆娑起舞的枝丫如同招手的鬼影。
這地方其實很适合殺人抛屍,用無為轉變連抛屍的步驟都免了。
很久都沒遇到這麼相信自己的人了,或者說是對自己如此這麼和善的人。
不對。
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真人回神,想起了原著最先慘遭真人毒手的吉野順平,他一開始也是這麼相信真人。越是感受到對方的無害與溫和,真人内心越是蠢蠢欲動。
他現在甚至開始給自己如果控制不住對夏目下手找起了理由。
“他要來了。”
貓咪老師的話打斷了真人血腥的臆想,真人注意到頭頂傾斜的傘,怅然若失道:“妖怪要來了?”他放慢步子,“在哪?”
原本眼前的那條快要走到盡頭的小道眨眼之間變成了一座神龛,還是之前不遠不近的距離,不過這回他沒有來給真人送傘。
“這不重要。”貓咪在夏目身上跳了兩下,惡狠狠地沖真人說:“你剛才在想什麼?”
妖怪與咒靈的力量有互通之處,剛才真人身上的咒力湧動,朝手掌彙集,完全就是發動攻擊前的準備姿态。
瞬息之間毫無緣由地對夏目起了殺心,貓咪老師警惕地喊了一聲真人,見對方的氣息回歸正常,忙不疊地警告他。
山神的氣息确實短暫地出現了一瞬間,現在他們已經走進了山神的領域。
“我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
兩人繼續并排朝前走,真人握緊了自己的手掌,如果這不知名妖怪真能讓他變成普通人也好,好歹不會再莫名其妙對其他人起殺心。
夏目安撫性地朝貓咪老師笑了一下,被它毫不猶豫地打了一爪子,“什麼麻煩都招惹。”對真人和貓咪老師來說顯而易見的咒力湧動,夏目感受不到,但這并不妨礙他感受到貓咪老師對他的擔憂。
“沒事的。”夏目耳語。
神龛前的紅木樁離他們不過十多步路的距離,旁邊的兩個石獅子瞪着雙眼看向兩人,它們的腦袋随着二人步伐轉動,連木樁上生鏽的鈴铛也響起鈴聲。
越朝前走雨勢越小,等走到木樁下,夏目已經收起了傘,天空依舊是那副陰沉沉的樣子,但風聲雨聲已經消失。
等踏入木樁所連處的分界線那一刻,連兩邊土壤的濕潤程度也渭泾分明,如同踏入水面泛起的波紋一般起伏,眨眼之間天空晴朗而萬裡無雲,眼前隻有幾步路距離的神龛,周圍長着幾棵枝繁葉茂的小樹。
“這是山神的領地。”貓咪老師跳下夏目的肩膀,在地上跳了幾步,圓滾滾的身軀彈了兩下,他回頭繼續說,“山神準許我們進來避雨,夏目,你可以說說你的請求了。在這裡,山神可以看到一切。”
它帶着夏目走到神龛的木門面前,一躍而上上面的木闆,它前後擺了兩下頭,示意夏目進去,“恭敬一點。”貓咪老師提示道。
随着夏目推門而入的“吱呀”聲,神龛外隻留着一人一貓。
貓咪:“你跟着夏目是什麼目的?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類,恐怕不在你的口糧範圍内吧。”
咒靈與妖怪從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們都隐匿在普通人群中,隻不過妖怪更喜歡人迹罕至的地方,而咒靈生存在人堆裡,并且咒靈對人類的惡意遠遠高于妖怪。
這座山在東京郊區,山上也沒有什麼出名的寺廟景點之類的,除了住在這附近的人們偶爾會上山,幾乎見不到其他人。
“夏目看得到你……”貓咪老師眯了眯眼,“你是人類?”但真人身上的氣息與咒靈别無二緻。
隻要他不傷害夏目,斑也懶得去細究真人的底細,它警告性地瞥了真人一眼,趴下不再說話。
進入這裡以後,和之前遇到這個山神一樣的感受,心底的惡念仿佛被壓制,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清新感。咒靈的五感也被削弱,遇到夏目他們以後,真人才反應過來這原來才是正常人每天的感受。
身體重了起來,但大腦卻格外清晰,糾纏許久的惡意逐漸減弱。
真人低頭看了一眼雙爪交疊的貓咪老師,這裡溫度适宜,真人身上濕透了的衣服透着涼意,他打了個哆嗦,原本怎麼沒感覺這麼冷。
緊閉的木門就在眼前,真人把上半身濕透了的短袖脫下,他滿身的縫合線展露無餘。
應該算不上冒犯吧?
待會進神龛我再把衣服穿上就行。
真人思索起貓咪老師的話,他打定主意待會得進去問問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