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二家三間泥巴房,中間堂屋,東邊住着許老二夫妻,西邊十來平住着家裡五個女兒。老大老二相繼嫁了出去,如今住着許珊珊和她的四妹五妹。
此時爆炭頭四妹正跟三姐生悶氣,不高興她姐出趟門還心心念念着許飛那個狗東西。
許珊珊坐在竹床上,邊松着麻花辮邊道:“你姐什麼時候讓大爹家人占過便宜了?”
“我不這樣講,爸能掏錢給我?”
“你啊你,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别跟他們家硬碰硬,爸媽拉偏架,你能讨得到巧?以前那些虧都白吃了?”
“喽,這錢你收一半姐帶一半。姐不在家的時候,你跟美麗怕是就靠這錢過日子了。今日我讓大爹家出血,隻怕過幾天大媽會想法子讨回去。如今我把家裡錢都掏走了,隻怕她心裡不痛快會故意折騰人。”
許如意一聽這話立即樂了,“姐,還是你聰明。不過姐,這錢你自己拿着吧,去那麼遠的地方,手裡沒錢怎麼能行。”
“就是,姐,你把錢拿着。如今這個時節我們怎麼可能餓肚子?山裡野闆栗都能把我們填飽。”
說着倆姐妹把錢塞進許珊珊手裡,而後愁道:“不過他們撈不到錢,又得罵爸媽了,哎!”
許珊珊不在意道:“大爹他們還是罵少了,多罵罵也好,最好将爸媽給罵清醒了。”
許如意不吭聲了,好半天她又湊來問道:"姐,那你說給堂哥弄工作,也是假的了?"
"不然呢?還有,我什麼時候說過工作兩個字了?"
許如意一噎,還真沒有,不過姐表露出來的不就是那個意思嗎?好吧,不管了,她又問道:
"三姐,你不怕啊?大爹大媽他們可不好對付。"
"沒事,我等着他們報警把我抓了。"
"要是公安肯管的話。"
許如意豎起大拇指道:"姐,你真牛,有姐夫撐着就是底氣足。"
許美麗才不管這些,她好奇道:“姐,我能看看包裹麼?”
“嗯,你倆給姐拆開。我再看看信。”
許美麗嘿嘿笑道:“我姐夫真肉麻,以前也是,一刻都離不開我姐。不過姐,你長得真好看啊。”說着許美麗歪着頭欣賞三姐的美貌。
同樣天天在地裡幹活,她姐愣是越曬越白。眼睛也好看,微微往上挑,村裡人老說姐姐生了雙狐狸眼,不是正經人。呸,就她們的腫眼泡,三白眼好看行了吧。
哼,她姐最美。眉尾的小痣也可愛。
許如意一邊拆包裹一邊哼道:“你傻啊,姐要是長得醜,姐夫能那麼聽話?”她姐的美可是整個公社都出了名的。以前還有好些别的大隊的男人跑來偷看。
當時除了姐夫外,還有好幾個知青追姐嘞。
以前冬天跟三姐一塊洗澡,她都不好意思看。
她姐腰真細,腿真長,胸真大。
四妹五妹說着笑着,許珊珊卻是半句都沒心思聽。
就算待在安全的環境裡,她也不敢有絲毫松懈。她面上鎮定自若,可心卻慌得不行。她最怕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周凱考回了城,也成了陳世美負心漢。
這封信哪裡是喊她去見家長,而是告訴她周凱要結婚了。
就在9月15日。
女方是電視機廠的會計。
許珊珊不知道是誰給她寄的信,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寄這麼一封信,但她必須去趟臨市。
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周凱再不寄信過來,她最晚年底也一定要去臨市。
“哇,姐,姐夫太大方了。這件裙子太好看了。”
“姐,這是不是知青們老說的麥乳精,大白兔奶糖啊?哇,還有餅幹,姐,姐,姐夫太大方了。”
許珊珊掃了眼竹床上的東西,果然滿滿一大堆。光衣裙就有三套,還有三雙皮鞋,另外各種餅幹糖果鋪滿了半張竹床。甚至還有一套滬市知青曾用過的護膚品和化妝品。
“到底是誰寫得信?”
許珊珊真的搞糊塗了。
難不成是周凱托别人寫得信,意圖拿這些東西打發自己,讓自己别想着糾纏他?
可若真如此,幹嘛又給她寄車票?
許珊珊腦袋亂了,但她一直以來的想法沒有變,那就是嫁離家鄉。
“哎,姐,你不是說這些東西帶回臨市當見面禮的麼?我們拆了真沒事呀?”
“沒,哄你大爹大媽的。”
“哇,姐,那我真開了吃了奧。”
“一樣開一袋。”
“好勒姐,哇,好好吃。”
“嗯,藏好了,别讓隔壁的狗鼻子聞着了。”
“那姐放心,我和美麗經驗豐富,從不暴露。”
“姐,你也嘗一口啊,甜不甜?”
“嗯。是好吃。”滿嘴奶甜味越發堅定了許珊珊一直以來的心思。她留了些零食給妹妹們吃,又交代她們别忘了出嫁的姐姐,餘下的又都收拾了起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楊大妮扯着許老大掰扯,死活不願意出雞鴨鵝和雞蛋鹹鴨蛋。
“你别聽許珊珊忽悠,那丫頭滑得狠,一天到晚笑眯眯的,實際上從來不吃虧。”
“你懂個屁,她再滑頭也是我們老許家的姑娘。除非她不要爸媽,不然她不幫也得幫。還有,以前就跟你說過了,對珊珊 好點。那丫頭長得好,嫁個好人家輕輕松松。”
楊大妮心裡冷笑道:“跟個狐狸精似的,哪個婆婆看得上?出去問問,公社哪家肯娶這樣的兒媳婦?也就周凱在外面當知青,沒爸媽管着瞎胡來。”
“行了行了,過幾天你再找個借口跟老二兩口子把錢借回來不就行了?這麼樁小事,别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