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既然有自己的寵物,那靈寵相處倒也不怕,有經驗比悶頭黑好。”
“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我瞧你有些像我一個故人,所以才沒忍住多羅嗦了幾句,你不嫌我煩就好。”
艹,他該不會看出來了罷?!祝彌登時心念百轉,頭皮發麻,回應道:“我自幼便在小山村裡長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鎮上,怎麼會有幸見過仙人呢?”
“也是,不過是些玩笑話,還請不要放在心上,”良景生笑着寬慰道:“不過往後見面的時機就多了,說不定我的靈寵真要托你照顧。”
多說多錯,祝彌維持着面上的冷靜,不想和他再繼續交流,又說:“那打擾仙人了,我先往那邊去了。”
良景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垂眸看桌上的登記簿。
祝彌扭身,走得飛快。
死腿,快走!
“如何?”
“怎麼問那麼久?”
溫春來和喬陰也今日換了臉,化成了凡人的樣子。
這陌生的兩張臉争先恐後地流露出擔憂,祝彌有些不太習慣,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同他們解釋。
“記不住你的臉?那就對了!不枉我們花了那麼多心思!”
和這兩人今日才換臉不同,祝彌早在一個月前就換上了這張臉。
他對着鏡子照了一個月,有時候也會恍惚。
沒有任何一點出格的醜陋,也沒有任何一絲值得贊揚的漂亮。這确實是一張過目既忘的臉,放入人潮裡,一秒就消失。
越不容易被記住,反而對他越有利。
“好了,我要去排隊看看自己要去做什麼工了。”
“去吧,去吧。”喬陰眼不見心不煩地招手。
祝彌深呼了兩口氣,排在了隊伍的最末尾,兀自祈禱自己不要被分到去喂靈寵才好。
資源是有限的,靈寵自然是宗門内修為最高的那一批修士才配擁有,然而修為越高,看出他破綻的可能就越大,而且良景生剛才那一番話也是敲響了他的警鐘。
和這些人接觸越少,才越安全。
人雖然多,但現場井然有序。
很快就就很輪到了祝彌。
這邊的負責人就比登記那邊的人嚴厲多了,對過祝彌的登記信息後,那弟子就盤問起了祝彌的情況。
“可有修為?”
祝彌回答:“沒有。”
“你是農家子,在家可曾勞作過?種過菜或是種過糧食?”
“…沒有。”
“識字嗎?”
“不識字。”
那人撩起眼皮瞪着他,“你沒有修為,也不曾勞作過,字也不認識,人看着還病怏怏的,耕作靈田、看護藥園、開采靈礦、守衛宗門這些你都幹不來,還剩下喂養靈獸、灑掃跑腿和值守鐘鼓的活計人又已經招得差不多了,你說你這下要何去何從?”
祝彌緊急腦内風暴,門檻低的活他去不了,便隻能在前幾樣裡選。耕作和開礦這麼重的活自己做不來,人家也不同意自己去,那就隻剩下看護藥園和喂養靈寵了。
看護藥園要熟悉靈藥,做筆記登記靈藥每日的生長情況,他不認字自然也是不行的。
算來算去,竟然隻剩下喂養靈獸一處可去。
這可怎麼辦?祝彌一時犯了難。
那負責分工的弟子見他猶豫不決,催促道:“趕緊的,後面還一堆人候着呢,别耽誤功夫!”
“那……那便就去喂養靈獸吧。”
“行。”分工弟子幹脆利落應了,筆尖飛快在登記簿上記好了祝彌的去處,随後又掏出一塊木牌,匆匆寫好祝彌的信息後遞了過去。
“喂養靈寵的雜役在那邊,等會兒有專人帶你們進宗門,先過去等着!”
祝彌接過身份木牌,轉頭正想離開時,忽地又被叫住了。
“你懷裡的那是什麼?拿出來看看?”
小小鳥不知道什麼時候,趁祝彌不注意鑽進他領口,這會兒又探出頭來了。
祝彌隻好一手将鳥掏出來,“我的小鳥,很小,不叫也不啄人。”
但是變大了會啄這一點,祝彌選擇隐瞞。
“你要去喂養靈獸的話,不能帶自己的寵物去啊,尤其是你這鳥就是個尋常的鳥,跟個普通畜生沒什麼兩樣,若是帶進靈獸的地盤,惹得靈獸發怒,那後果誰都負擔不起。”
“趕緊丢了,别浪費功夫。”
祝彌摸鳥腦袋的手一頓,“我不帶進去靈獸的地方,這鳥很乖,能聽懂人話,也不會到處亂飛。”
“不行,這種事前所未有,若是給你開了先例,日後人人都效仿這般你這般做法,那門規還要不要了?”
“你要麼丢了鳥去喂養靈獸,要麼趕緊回家去!”
那人态度十足的強硬,顯然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雖說這鳥來得莫名其妙,也曾給自己帶來過很多麻煩,可是要他抛棄這鳥,祝彌還真舍不得。
尤其是這鳥此時好像是聽到了那人的話,乖乖窩在祝彌手心,軟乎乎的小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指。
就好像是哀求祝彌不要抛棄它一樣。
心髒仿佛有一角柔軟地塌陷進去,祝彌心裡湧起一陣酸澀,這隻鳥不論是大還是小,從他穿進來時就一直在他身側,而且這段時間它越發黏人,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長在祝彌身上,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祝彌猶豫了片刻,“那我還是回家吧。”
那弟子被他回答一震,沒想到祝彌會這麼選,竟一時愣愣地看着他走出人群。
“回來。”忽然有人開口。
驚得那弟子猛然回過神,趕緊行禮招呼,“聞人師兄。”
周圍的天玄宗弟子也反應過來,都随之行禮招呼。
一聲接着一聲的“聞人師兄”不絕于耳,祝彌扭過頭去,看到熟悉的面孔。
祝彌轉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