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驚了,大喊,“你跑什麼?!”
跑啊!肯定要跑啊!
他總問聞人語何時回來,更多的是葉公好龍的心态。
真看到聞人語了,說不害怕是假的。
一劍穿心,餘威猶在。
然而他還沒跑出去多久,腳步突然跟灌了鉛一樣厚重,怎麼也擡不起來,身體被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你這人怎麼回事?明明是你自己來報名,好心寬容你帶上自己的寵物入宗門,你又要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天底下當然沒有這樣的道理。
衆目睽睽之下,他這樣做,多少引人猜疑。
所以祝彌又不跑了。
見他沒有要跑路的意思,那弟子解除了祝彌身上的定身咒。
祝彌硬着頭皮,再次回身,對上聞人語的目光。
那眼神過分平靜,不起一絲波瀾。
“今年人手不夠,除去不合規者,前來謀事之人可适當放寬标準,不必在細枝末節上發難,”聞人語對着那弟子說,“掌門的意思。”
那弟子點點頭,“師兄,我記下了。”
又扭頭對祝彌,“既然如此,你算是通過了,去候着吧。”
聞人語已經收回目光 祝彌嘴都張開了,才發現自己并沒有話可以說。
……他現在應該盡職盡責地扮演一個陌生人。
突然地,一道文雅的呼喚聲,打斷了祝彌立在原地的出神。
“師兄,你怎麼來這邊了?”
循聲望去,來人五官秀隽讨巧,一雙杏眼溫文柔美,身穿玄青色天玄宗内門弟子制服,腰間挂有碧色鴛鴦玉佩,無論是裝扮還是神态都格外沉靜娴雅,風姿不凡,好不引人注目。
那人走到聞人語身側,低聲說了句什麼。
聞人語答他:“方才不見你。”
祝彌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定定立在原地。
“掌門為了何事尋我?”
“就是……”那人忽然收聲,在聞人語耳側低語,微末的話語聲再聽不見了。
“洛甯師兄,有什事也說給我們聽聽呗,别這麼小氣嘛!”有人笑着打趣道。
這時候,洛甯話剛好說完了,被這般鬧了一下也不生氣,隻是微微挑眉,“宗門秘事,不宜外揚。”
那人卻锲而不舍,立即壯起膽子起哄,“洛甯師兄,難道是你和聞人師兄好事将近?!”
洛甯笑而不語,隻是别過臉來催聞人語,“師兄,别讓掌門等急了。”
好事?會是什麼好事呢?
什麼心照不宣的好事會讓他們态度那麼暧昧?
祝彌愣愣地看着兩人背過身去,片刻後忍不住開口喊人:“聞人——”
聞人語聞聲朝他看了過來,眉頭蹙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神色冷冰冰的,如同在看一個真正的陌生人。
祝彌心頭一窒,語氣十分生硬改了口,“……師兄,多謝。”
“不過是宗門所需,不必言謝。”
話畢,聞人語再次轉了身。
與此同時,洛甯側過來,一雙杏眼客氣地上下掃量幾回,很快又轉回去。
祝彌不大自在地握緊了手心,又聽到洛甯在和聞人語問自己的身份。
他聽到聞人語說,“不過是新招的雜役,走吧,不是說有要事相商麼?”
洛甯淺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兩人并肩而去,身姿挺立,風骨清絕,身上相同的青色制服飄逸飛揚,連發絲都流露出獨特的韻味。
離他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心中空空茫茫,酸澀瞬間湧了上來,祝彌蓦然低下頭去,手指蜷縮起來。
祝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人群的。
“少城主和你說什麼了?”溫春來滿含期待地問。
喬陰則是着急,“通過了沒有啊?”
“少城主親自到場,怎麼可能會出問題?腦子呢?!”溫春來不客氣地敲了敲喬陰腦袋。
喬陰啊地捂住頭,躲在他肩膀一側,發覺祝彌情緒不高,撅了撅嘴,“你不開心啊?”
這兩人一言一語的,祝彌又回過神來了,深吸一口後搖了搖頭,“沒有,都通過了,有什麼不開心的。”
“但是我想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祝彌臉色也跟着嚴肅起來。
溫春來和喬陰豎起耳朵。
“你們說,他知道我現在長什麼樣子嗎?”
這相當值得深思。溫春來猶豫,随後揚起脖子對天,遺憾道:“好像不知道。”
祝彌額角沒忍住一抽,“那他安排接應的人呢?”
喬陰猛地一拍大腿,“對啊,青岩人呢?!這小子不想幹了是吧?辦事不力!”
溫春來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是啊,他人呢?!”
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