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徐夢舟,最大的優點是年輕,有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偏偏遇上了阮黎,用最柔軟的唇舌,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讓她丢盔卸甲,潰不成軍。
該怪阮黎太過分,還是該怪自己段位太低,連最簡單的調情戲弄都經受不住?
徐夢舟恹恹地撅嘴,一雙眼恨恨瞪着,卻不知應該瞪誰。
好在阮黎見好就收,接下來的路上真就一句話不說,仿佛很聽徐夢舟的話似的。
她對自己這位“死對頭”足夠了解。就像吉他琴弦,又松又緊,隻有一點小小的餘量可以下壓、反彈。
若是用力過猛,琴弦崩斷,最先傷到的一定是試圖演奏的手。
她回家,是有正事,也是給徐夢舟一點喘息的私人空間。
如同釣魚,有拉有松,魚才不會掙斷線跑掉。
阮黎已經許久沒在家裡住過了。
十四歲以前,家裡是一種奇怪的氛圍。溫柔中不乏嚴肅的母親面上時常會浮現出一種痛恨,父親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不是喜愛,不是厭煩。
長大一些的阮黎才讀明白,那是混雜了忌憚利用、僞裝起來的虛假慈愛和藏在深處的憤恨。
父親對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強調自己多麼愛她,母親對他的控制讓人多麼窒息,讓她不要學母親,做一個聽話的乖女兒。
他試圖把自己塑造成一位無辜的受害者,讓年幼的女兒和他站在一邊,乖乖奉上家裡的經濟大權。
母親去世後的那一個暑假,她在徐家度過,知道了什麼是愛,什麼是自我自由。
從那以後,她就搬出别墅,自己在外租房,不想看父親那張令人厭煩的老臉。
但老臉的臉皮的确夠厚,第三者被下獄,他倒恬不知恥地将那女人生下的一對雙胞胎帶回家,堂而皇之地住在裡面,想要蹭到一點邊的血緣關系,分阮氏一杯羹。
林文朝,一個把自私诠釋到極點,将所有人都當成工具和踏腳石的毒蛇。
那兩個私生的雙胞胎,生母死後專門改了父姓,林景,林念,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一脈相承的自私陰險,不擇手段。
不過,更蠢。
阮黎回到家時,這三人都在家,早早就等着。她一露面,林文朝就笑臉相迎,面露關切。
這位四十多的中年人保養得很好,身上有一種儒雅文氣,笑起來仿若風吹竹林,自帶清雅。
“快坐快坐,我讓廚房專門做了燕窩,正煨着,就等你回來。”
“小景,小念,還不快和姐姐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