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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存在起起伏伏的心緒中看完了這幾十條評論,小時候拼了命想把自己僞裝成什麼都無所謂的大人,真正長大了才知道,大人計較得更多。
她切出去,給韋姐回了個【微笑】的表情。
韋姐的電話立刻接了進來。
“回家的感覺怎樣?昨晚到家挺晚吧。”聽筒對面夾雜着風聲,看來她這位傳說中“拼命三娘”的經紀人,已經開始了一天的行程。
“還行,隻是睡得有點晚。”相比對方語氣中的熱絡,她的回答就官方許多。
韋姐習慣了她的說話風格,絲毫不計較。
“昨晚去見朋友了?”她算着時間給她打過去電話,沒想到人還沒到家。
“不是。”宋存從冰箱裡拿了一瓶蘇打水,脫口而出,“回來的路上撞了輛豪車。”
說得太過輕描淡寫,她都很難界定是不是故意的。以她和韋姐的交情,根本是提都不用提的。
“受傷了沒?沒喝酒吧。對方有沒有找你麻煩?”對方關心中夾雜着自責。
“沒。”宋存趕緊答,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誤會,韋姐還管着其他的藝人,估計是慣性理解了,以為她要讓她“擦屁股”。
“那就好,那就好。”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你把對方電話給我,我來解決把,我和市支隊王副隊長還有點交情。”
宋存擰開了瓶蓋,放在餐桌上,沒喝。
“隻是小事,現場就解決了。”她又有點後悔告訴她這件事,為那一瞬間無處發洩的沖動,讓一個無關的人白白擔心了幾十秒。
“哦,這樣啊。”韋敏進了電梯,對這結果不意外。“演奏會還有些時間,你要有什麼事告我一聲就行,司機換了新的,助理是之前和你聯系過的小張,人都是我親自挑的,你要有什麼需要,工作上的生活上的,說一聲就行,要是有他們解決不了的,打我電話,别客氣。”
“謝謝。”她客氣道。這一打岔,把“炒作”的事情硬生生憋在了心裡。
挂了電話,她就着冰涼的蘇打水,站在陽台上一邊看樹枝上站着的麻雀晃腦,一邊咬手上的三明治。
就這樣吧,本來換經濟公司就是為了突破,她不能又當又立的。隻要對方不過分,她應該尊重她的運營方式。
韋敏進了辦公室,腦子裡還回蕩着她客套的語氣。說來,她隻能算她國内演藝經紀事務的代理人,宋存的經紀約在德國一家知名的唱片公司。
藝術造詣上不予置評,以宋存的家世,能簽進這樣的經紀公司,她不意外。越小衆的市場越是資本的遊戲,這一點在業内毋庸置疑。
宋存出生于鐘鳴鼎食的家庭,那種刻進骨子裡的清高,很符合她藝術家的身份。隻不過現在的觀衆不喜歡這種單一的人設,他們更喜歡反差。這也是近幾年來吸粉的慣用招數,讓仙氣飄飄的人下個廚,或者讓瘦骨嶙峋的藝人立個吃貨人設。
說假吧,也是真假,但耐不住就是有人買賬,隻要有人買賬,買張票又算什麼。
這些話,她還不敢說得太直白,畢竟那位大小姐的秉性,她還沒摸清楚。
韋敏是在一個私人聚會上見到宋存的,結束後主動留了名片,事後又隔三差五關懷,才促成了這次合作。她必須承認,當時的她一方面是看好她的潛力,另一方面也是看好她的背景。
從那些人對她的态度,她就知道,她不止是個彈鋼琴的,隻是還沒機會親眼證實。剛剛的關懷她也知道是多此一舉,說白了,這裡是人家的地盤,哪裡需要她操心,不要說撞了輛豪車,就是撞了輛軍車,估計也有能力擺平。
但這并不妨礙,她表達一下自己的熱情。
熱臉貼冷屁股,是這麼多年,她在圈子裡摸爬滾打的基本技能。況且,以她的判斷,宋存的冷,大概率是冰山下隐藏着火種,隻為值得的人燃燒。
這樣的孩子,她也接觸過一兩個。表面上距離感和戒備感很重,不随便交心,不随意違心,看起來不好相處,其實骨子裡一旦有了認定的人和事,又會掏心掏肺,毫不計較。
透着一股稚氣的無知感,和那種經曆過人情世故佯裝出來的天真,有着本質的區别。
所以,她不介意,花點心思與對方深交。對方帶給你的回報一定是超過預期的,還是那句話,擁有的太多了,沒有精打細算的概念。
從第一次與她見面,韋敏就知道這個女孩沒吃過苦。迄今為止,宋存所謂的對抗,恐怕都是精神意志層面的。她的物質生活未必紙醉金迷,卻肯定沒過過低頭彎腰的日子。
金錢在權利面前,有時候真的不值一提。